Summer

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火影同人/扉间】伙伴(3/4)

此篇着墨于扉间的成长,毛领的由来、影分身之术的由来,以及单箭头大哥与大哥之间的亲情羁绊,与《镜中扉华》 (👈点击传送)也是同宇宙。小镜镜在最后彩蛋里出了一下下场,算是给能坚持看完这篇的客官的微薄褒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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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9 为便于阅读,重新拆分了一下章节,正文内容无更改,是记。

开篇设定:少年扉间尚未习得影分身之术和飞雷神之术。

传送门:《伙伴》第三幕&第四幕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ノ゙-------


第五幕

从仙人骸骨的位置往右去,在峭壁的前方有一处青碧色的水潭。扉间跟随白狼行至水边,在听完狼的讲解后,他不由地微微收紧起眉心。

“你是说……须潜入到水底?”

“没错,潜游两三分钟即可。”

在回答扉间的同时白狼流露出稍带困惑的神情,见它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此一问,扉间将视线投向水面,一股烦闷在心中放大起来。

“为什么不能像来时一样走山洞呢?”

“此处来去的路径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反正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扉间吁了一口气,尽管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仍然不禁感到无力。

“那么……如果我以水遁切开水体创造出一条通道,然后经由通道下行到水下,这样是不是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他尽量保持着平常地口吻说道。

“这个嘛……”白狼思索了一下,“我认为是行不通的,将两个空间联系在一起的是水脉本身。术在水体之中而非水体之下,所以必须得置身于水中,我们才能回得去原来的山洞。”

“既然如此,那么只需计算出两三分钟时间里所能游出的距离,然后将通道在那个深度关闭即可。”

“你是说从那个位置入水吗?……这个方法倒是有点新奇,不过先不论可行与否,要将此等规模的水量分开想必会耗去很多查克拉。干嘛要去费那个劲?”

感受到白狼落定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扉间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他本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但白狼似乎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它的眼中闪现出一抹讶异的神采,然后很快的,又被宛如发现猎物般的兴致昂然所取代。

“……你不会游水?”

“……是。”

自知逃避不过去,扉间只好点头承认。

白狼的语气登时变得兴奋起来:“真是想不到。但是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最擅长水遁的吗?”

“擅长水遁与善于游泳是两回事。”扉间略带不满地反驳道。

“哦,那这‘不善于’是有多不善于?”

感觉到白狼的追问有些坏心眼,扉间瞪了它一眼,说道:“是‘一窍不通’。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这可真是……失礼了。”

“你明明就乐在其中吧。”

“呵呵呵,抱歉,这可真是意料之外。”

一边这样说着,白狼一边完全没有收敛住足以算是失礼的笑容,这样稍微过了一会儿,它才终于从欢乐的情绪中缓和下来,语调也终于恢复到了惯常所持有的平静。

“话说你时常与水为伴却不谙水性,就不怕自己被卷入到水遁里头去吗?”

“不会,我的水遁从未失控过。”

“但这并不等于你不会被卷入其他忍者的水遁攻击。”

“这倒是有过一次,不过只要反过来将其驾驭就可以了。”

“你是说,你能够反过来控制其他人操作的水遁?”

“只要注入足够的查克拉,把它变成是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不,我想如果是拿这个与学游水作相比,那绝对是学游水来得简单。”

“你也这么认为吗?我的兄长也曾这么说过……不过我只要一入水就会本能地用水遁来解决问题,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掉,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学会游泳。”

“这可真是……”发出不知是佩服还是无奈般的感叹,白狼看了看水潭,“那么……如果只是闭气的话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扉间点了点头。

“大概可以保持多久?”

“四至五分钟。”

“嗯,那便没问题了。”

白狼说着伏下身子。

“上来抱住,我带你过去。”

“不,这也……”

“这可比你刚才想到的方法省力和靠谱。”

“……”

被白狼这样一说,扉间便也不再推辞。他伸手摸了摸白色的被毛,手掌中传来令人感到舒心的柔软触感。他翻身爬上狼背,将身体与狼背贴紧。他用适量的力度夹住白狼的腹部,同时将双手环在狼的脖子两侧,就这样做好了准备。

“可得忍住不要用水遁。”像是有意想要缓解他的紧张,白狼打趣般地说道。

“知道了……”

在水没过身体的同时,扉间屏住呼吸。潭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冰凉。当适应了被水包围的感觉后,他透过打开的眼帘看见水中的光景。潭水比从外面观看时来得透明,阳光照亮了一定的水域,但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视野逐渐变暗,好在身体并不因此觉得沉重,不知这是否也与奇妙的穿越之术有关。在白狼潜游了大概两分多钟之后,他的视野完全陷入黑暗,但下一个瞬间他忽然有了正在上浮的感觉,又过了大约半分钟后他们浮出水面,新获得的空气中有着熟悉的潮湿味道,是来时山洞中的气息。尽管仍然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但扉间判断他们应该是顺利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感觉如何?”

白狼的声音伴着令人有些怀念的回声传来。

“还行。”扉间答道。身上湿透的感觉令他有些不舒适,未于水中感觉到的寒凉此时在上了岸之后开始沁入身体。

“湿透了是会有些冷,忍一忍吧,我们抓紧出去。”

听到白狼的这番言语,扉间意识到它的被毛应是吸足了水分,此时此刻它身上的体温下降恐怕来得更甚,其身体所感受到的沉重恐怕也比自己更为明显。

想及此,他叫住正要提步的白狼,与此同时他在黑暗中做出召唤水遁的结印手势,片刻之后他的前方出现一团不规则的水球——这在黑暗中无法被看见,但毫无疑问它就在那里——那是他从他的衣物、毛发以及白狼的被毛中提取出的水分。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将衣服和毛发上的水分当做是水源,像要发动水遁那样将它们调动召集起来。”

“这可真是便利。”

扉间听见白狼轻快地甩了甩身子,他试着感知了一下,此时他们的头顶上是去时曾走过的拱形石桥,之前的水潭似乎连通着这里的地下河,而他们此时正位于石桥下方的河岸边。

又一次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但这次因有着之前的经验作为参考,所以整个过程对于扉间而言更为顺利一些。当隔着眼帘能够感受到微弱的光亮时,一人一狼开始放慢速度时走时停,待到双眼再次适应了阳光,他们便一前一后走出山洞,在那里迎接他们的是早已等候了多时的狼之眷属们。

狼群聚拢上来,狼崽在扉间和大狼们的脚边来回打转,似是兴奋不已。白狼接受了眷属们对其归来的致意,然后将情况大致作了说明,表示扉间会在此与它们继续相处一些时日。

“与犬,不,与‘犬冢一族’作战的方法吗?”灰背的公狼在白狼语毕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

因被白狼点了名,灰狼也便大方表示道:“从数量上予以压制,我认为这是最优先的考虑。”

“很遗憾,这个行不通。”扉间摇头道,“我们不仅要对付两族的忍者,还要算上他们善战的忍犬以及规模庞大的虫军,取得不了数量上的优势。”

“既然形势不利,为何还要急于开战?”

“因为继续等下去也是一样的。”白狼看着扉间说道,“是吧小鬼?”

扉间点头表示同意,他说道:“损伤摆在这边,等到我们休整好了,对方也早就休整好了,到时候说不定那边已经有了更周详的准备,届时开战一样免不了腹背受敌。与其那样,还不如趁早先发制人。”

“那么这次你们预备投入多少力量?”灰狼接着问道。

扉间将双臂交抱于胸前,说出自己的见解:“经过上回一战,宇智波一族需要进行休整,预计他们短期内不会主动来犯。我认为我方可以在这次的行动中投入更多战力,但必须速战速决。上一战中千手一族的折损比犬冢和油女两方大,打持久战对我们不利,加上宇智波一族若窥晓战况必会趁虚而入,所以我们得趁早结束战斗。”

“原来如此。”灰狼沉默片刻,“如果非是要以少胜多,我认为你和你的同伴个个都得像野牛那般强大才行。”

“野牛?”

扉间在脑海中勾勒出野牛的形象,而与此同时狼们发出一阵感叹。

“野牛……”

“野牛啊……”

“那可真是不到万不得已最不想去挑战的对手了……”

似乎是有着不太美好的回忆一一扉间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白狼示意眷属们安静下来。

“小鬼,你见过野牛吗?”它问扉间道。

“见过。可野牛是那么厉害的对手吗?”

“对于你们忍者而言自然不是。”

“不,我的意思是对于一个不通忍术的普通人来说,难道不应该是狼群比野牛可怕得多吗?”

白狼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它看了看灰狼,后者接过话头说道:“你有激怒过野牛吗?”

“没有。”

“为什么觉得野牛不比狼群,是因为野牛食草,而狼食肉吗?”

“这个嘛……”扉间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答道:“有这方面原因。可是即便真的对战起来,我仍然觉得狼群比较难对付,你们不仅有尖牙利爪,而且在狩猎时还懂得运用战术不是吗?”

“集体作战的确是我们的武器,”灰狼似是轻轻笑了一声,“但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才会有了战术这种东西,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倒是。”扉间体会了一下其中的含义,感觉灰狼说得有理,便等候它继续讲下去。

“在狩猎的较量中比拼的并不是谁给对方留下的伤口多,而是看谁能先将对方放倒,或是谁的体力先被耗尽。如果我们去猎捕兔子,最糟糕不过是空手而回,可如果对象是野牛,一次判断失误便极有可能导致丧命。野牛体力很好,且性子刚烈,它们皮糙肉厚,普通的撕咬对它们构不成致命伤害,加上它们体格高大,我们根本无法将其扑倒,所以只有在食物极端匮乏的时候我们才会对野牛出手,而且一般我们会找寻落单的、最好是年迈的野牛作为目标。

“可即便是合全员之力对付那样一头野牛也绝不轻松。野牛攻防俱佳,我们一般会先轮换着追逐尾随来消耗它的体力,然后一旦进入到对峙阶段,我们便得一边包围住它一边与之周旋,通常由一到两名成员在其面前负责吸引它的注意,其他成员则伺机从旁从后发动进攻,这期间野牛会不断变换它的反击目标,因而诱敌与进攻的职责也会在成员间不断轮换。野牛的冲撞和踢击都极具威力,我们的皮肉在它的牛角面前几乎毫无防御性可言,所以我们必须尽力避开它的每一次攻击,只有这样耐心地坚持下去令它的体力消耗殆尽,我们才有可能迎来致胜的时机。”

灰狼一席语毕,母狼又说道:“你们人类可能会觉得狩猎的一方总是比被狩猎的一方强,实则不然。与野牛作战我们败得更多,成员战死的情况在许多狼群中也时有发生。对于我们而言野牛是强大的敌人,也是值得敬畏的对手。”

“受教了。这确实是拓展了我的认知。”

扉间联想起自己被犬冢岚和旋风丸前后夹击的情形,其战术特点与狼群的狩猎方法的确颇有渊源。他给狼们简单讲述了自己与犬冢一族对战的经过,末了他自嘲般地说道:“事实证明我并不如野牛那般强大。”

“这是当然的了,这不正是你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么。”白狼说道。

“这么一来不就绕回原点了。”扉间露出苦笑,“你想说最终答案还是得我本身变得更强?”

“这个嘛,你怎么看?”

白狼忽然问向站得离它最远的那匹黑狼。

“唔……”被问话的黑狼显得有些畏缩,” ……首领……我答不上来……”

“随便想到什么都说来听听。”

“那……呃……为什么不集中力量……对付敌方的首领?”

“如果能够在整体上主导战局的话,的确是可以这样做,”扉间说道,“只可惜就像最开始我所分析的那样,我方的战力不够,所以很难有余力去突击对方的首领。”

“原来如此。抱歉,我也只能想到这个……”黑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谁也没有批评你。”不知为何,白狼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扉间看了看白狼,然后接着对黑狼说道:“其实我最开始也想到过你刚才的提案,不过那个只能作为孤注一掷时候的选项,说实话如果局势发展到那个地步,那便已经不是我此次想要达成的战果了。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给予的建议。”

“不……不敢当……”黑狼似是害羞般地应道。

此时白狼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你能力有限,但不代表大家不重视你,所以你也拿出点勇气和自信来,可以说错,但不能因为怕说错就什么也不说。”

“是。”

结束与黑狼的对话,白狼转向扉间。“对于战果的预期,你之前也对我说过,你不是想杀死他们,而是想战胜他们,是吗?”

“没错。”扉间点头应道。

“再进一步来说,你并非想要进一步加深仇恨,而是谋求和解对吗?”

“是。”

白狼忽然笑了,那是不知为何怀有几分作弄意味的笑容。“如此一来条件和目的都已经很明确了,你们谁还有新的想法吗?”它环视一圈问到。

它的眷属们沉默着,片刻后母狼答道:“都没有了,首领。”

见眼下的确没有捷径可取,扉间便着眼于实际说道:“关于如何变强一事我自己再想办法,你们还是看看从战斗技巧上能否指导我一二?例如在面临一人一犬,不,甚至是更多对人犬的攻击时应当如何应对。”

“在那之前还有一事需向你确认。从前面所说的那些来看,你是不是不考虑同时对付油女一族?”白狼说道。

“油女那边我兄长足够应付。”

“哦?”

“兄长所擅长的忍术是树遁,如果能够在忍术中加入一些变化,让大树开出能够引诱和捕获虫子的花朵,便能够与油女一战了。我相信他可以做到。”

“如此甚好。那么接下来……”

狼群首领说着将目光落向下方的山谷,扉间顺着它的视线望去,此时已近正午,河边三五成群地有一些动物在饮水觅食。

“我们去狩猎吧。”

它这样说道。

 

从半山腰重返山谷,七狼一人卧着身子藏在林后向外打探。

“看见那里的兔子了吗?”

在河边的绿草地里,一只褐色皮毛的野兔正在警惕着周边动静。

“我以为你们是要用那边的给我做示范。”

扉间用头指指右边,五六头野牛聚在一起,或是站立着休憩或是垂首吃草。

“夏季食物充足,犯不着去惹那麻烦。更何况用野牛做示范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

“嗯……那么从兔子身上我能学到什么?”

扉间微眯起眼,那小身板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方面可供他参考借鉴。

“呵呵,你倒是来猜猜看,我们出动多少成员才能逮到它?”

“一名足够了。难道不是吗?”

“听见了吗?你们谁有自信,去试一试。”

白狼的问话换来一片沉默。

“首领。”灰背公狼开口了,“我倒是可以去试试,不过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无妨,你且去试试。不过如果在足够靠近之前就被对方察觉了,那也就不用浪费体力了。”

“是。”话音一落,灰狼便借着草丛的掩护向目标缓缓接近过去。

“他是我们这边仅次于我的猎手。”目送灰狼离去,白狼说道,“顺便一提,我妻子的技术可以排在第三,老四老五不相伯仲,而剩下的那个则是最稚拙的。”

扉间转头看去,灰背公狼和母狼他已熟悉,除了体格上母狼比公狼要略小一圈外,两者的眼眸与皮毛色调均十分相像。而余下的三头成年狼之中,通体漆黑的那一匹刚才与他有过简短交谈,此时在阳光的映照下,它身上的黑色被毛将它锈色的眼眸衬得发亮;另外两匹狼则都是棕体灰背,它们有着黄棕色的眼眸,其中一头的体格要略小一些,想来也是一公一母。

“虽然现在才提起来有点失礼,吾名扉间,乃是森之千手一族。可否也将你们的名字告知予我?便于以后称呼。”

“千手吗,你们一族的名号我倒也有所耳闻。”白狼说道,“不过名字这种东西我们是没有的,我们辨识彼此依靠气味足矣,不需要这种身外之物。”

“原来如此,不过我的嗅觉达不到那个地步……这么说来犬冢一族倒是有这个能力,不过他们却还是给忍犬起了名字。”

“是吗?看来人类即便在获得了高度发达的嗅觉之后也无法抛弃名字这种幼稚的东西,反而是犬那些家伙因为跟人一起生活了太久,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太多人类的东西。”

在扉间与白狼这般闲聊着的间隙,灰狼那边已接近到距离猎物十米远的位置,但竖着双耳聆听的野兔可能从草浪声中辨别出了一些别样的动静,它抬起前脚笔直站立起来,目光所及之处不知它是否看见了匍匐在草后的猎食者,只见下一个瞬间它猛地蹬离原地,如同一支离弦的弓箭一般迅速蹿了开去。

“嗯。失败了。”

灰狼遵守白狼的嘱咐折返回来,而白狼则将扉间的姓名和方才的谈话内容告知给它。

扉间一边与狼群交流视线,一边说道:“或许姓名最初产生的原因确实是人类为了用来标记彼此,但姓氏和名字发展沿用至今,我不认为那仅仅是幼稚的东西。姓名在人出生伊始便被赋予,而后一直伴随其直至死亡,在人的一生中姓名为个人所拥有,却始终为他人所使用,那些音节并非只是代号,而是真切的联系和羁绊。”

“你倒也是有感性的一面嘛。”白狼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片刻后它又说道:“如果你认为确有必要,这样吧,在你停留于此的期间我们彼此间就各自约定一个称谓以供你称呼,如何?”

“可以吗?”

“无妨。不过你仅仅将它当做是一个代号就行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需要名字这种东西。”

听得白狼这样坚持,扉间也不与它争辩,他逐一看向面前的狼们,心中稍作思量后对它们说道:“我先根据个人印象来说出我所想到的称谓,如果不喜欢或不合适的你们提出来,我们再一起商量。”

在发言征得众狼们的同意后,他首先将目光转向首领的妻子,灰背母狼。

“叫你银闪可以吗?”

“可以哦。”母狼笑着应道。

然后是灰背公狼。

“雷电。你给我的感觉是迅捷而有力量。”

“谢谢,我挺喜欢。”

接着是棕色公狼。

“飞沙。对你还不够了解,这是我从你的毛色所联想到的称谓。”

“毛色吗?”棕色公狼闻言露出微微困惑的神情。

白狼见扉间不甚了然,便在旁解说道:“我们的眼睛并不像你们人类那样能够分辨出许多色彩。在我们眼里大家的被毛也就只是有些深浅区别而已。”

“是吗?”扉间明白过来,便连忙说道,“我考虑不周,要不换一个吧。”

“不,”棕色公狼摇了摇头,“就叫飞沙吧,听着还不错。”

见它大方接受,扉间颔首向它致以谢意。

“那么,再来是……”

他将视线转向棕色母狼,这次还不待他开口,棕色母狼便兴奋地说道:“流星!我想叫流星!”

“……你和流星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吗?”刚得到“飞沙”这一称号的棕色公狼淡淡质疑道。

“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一直很喜欢天上划过的流星。”

“……可是流星划落之后就‘死’了吧,一点也不吉利。”飞沙接着说道。

“你!唔……首领……”

棕色母狼向白狼投去探询的目光,白狼转了转眼眸,说道:“你喜欢便用吧,流星本就是尘粒,回归于尘并没什么不好。”

白狼既是这么说了,飞沙便也不再言语。扉间看出飞沙原本就是有意调侃流星,而至于白狼——它不过是嫌另想称谓过于麻烦,所以便将事情圆了过去。旁观这段特殊的小插曲,他的嘴角不由泛起浅笑。

“那么接下来……”

他看向有着如黑夜一般漆黑被毛的公狼。

“叫你幻影,可以吗?”

“幻影……”黑狼将这一称谓在嘴里咀嚼回味着,“我喜欢,谢谢。”

“与你暗夜一般的身姿十分吻合。”扉间由衷说道。“那么最后是……”

“我就免了。”

见扉间将视线落定到自己身上,白狼先行将他打断。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不如也随我们一起称其为‘首领’如何?”

听得母狼“银闪”这样建议,扉间点点头。

“也好,我明白了。这么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他如此说完,忽觉脚上有一团东西蹭了过来。他顺着自己的腿低头一看,浅褐色的毛球正似有不满地举头回望着他。

“看来小家伙也想要个称谓。”雷电轻轻笑了起来。

扉间将狼崽抱起端详片刻。“阿棕……”他脱口而出这两个字,说完又觉得无甚意境,正想要再思忖一番,不料狼崽却欢快地叫唤了一声,似是已经认领了这几个音节。

“小家伙挺喜欢,便这么定了。”白狼对于这个问题显然并无太大追求,见此事已有结论便将对话拉回了正题,“重新锁定一只兔子,这次飞沙和流星,你们两个去。这回无论是否被对方发现都要展开实际追捕。”

“领命。”

飞沙和流星很快在草丛的另一侧发现一只成年野兔。两匹大狼以迅猛之势向目标袭去,但野兔飞也似地逃窜开去,只见飞沙在野兔正后方紧紧追逐,流星在侧后方佯攻辅助,每一次眼看狼牙就要咬住猎物,可野兔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改换奔跑方向。扉间观察到狼嘴咬合下去的一刹那前后,兔子从狼嘴正前方闪身到侧面,正后方的飞沙向前扑了个空,而侧后方的流星正想补位上前,兔子却又掉头从流星的侧面绕到它身后,待飞沙和流星急急回转过来,兔子已抓住它们缺乏防守的外圈空档夺路而出。它划着弧线再次掉头,飞沙猛地向前一记扑咬,但兔子在几乎没有减速的情况下将奔跑路线稍作倾斜便化解了这次危机,飞沙由此失掉了优势位置,流星立即上前主攻,但野兔的动作却越来越灵活,它向着灌木丛的方向且跑且闪,眼看再不多久兔子便能逃入易于藏身的安全地带,流星和飞沙遂放慢了速度,在象征性地又追了几步之后,它们便适时放弃了这次捕猎。

“野兔很能干啊。”扉间不禁发出感叹。

“让你见笑了。事关生死存亡,世间万物无一不是拼尽了全力的。如果每一次捕猎都轻而易举便能得手,何以这些看似弱小的物种们仍能生生不息呢?”

“也对。但这么一来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得投入更多战力。”

“是这样没错,”白狼笑了笑,“不过先不急于进行下一次猎捕。原本这次狩猎也是为了向你演示,刚刚你应该看见了吧,二对一的追踪其实是有办法甩开的,于你而言应该也有过切身体会,其中的技巧恐怕就不用我多说了。”

“嗯。”扉间点点头,“犬冢岚及其忍犬的追击我也算应付了下来,但最终我们还是得正面应战。我总不能像兔子一样挖个土穴躲进去吧,何况这种小伎俩在忍者面前根本算不上是阻碍。”

“以一人一犬为对手你或许尚可一战,但若敌人数量倍增,你又当如何?”

白狼说着将雷电和幻影唤到跟前。“接下来便用常规战法。你俩过去与飞沙和流星汇合,雷电你负责组织攻势。自去寻觅目标,我会带小鬼找好观看席的。”

“是。”

雷电和幻影领命出了树林,扉间与白狼配合它们移动起来,银闪一边管护着狼崽一边跟随在他们身后。

“四匹狼合力围捕一只兔子吗?总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确实是不存在悬念了。”白狼瞥了一眼扉间,“你是想说胜之不武吗?”

“不,我只是没想到逮一只兔子竟然会如此费力。”

“哈哈哈,你是在讽刺我们能力不足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扉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白狼,“我总觉得……你是想透过这个告诉我一些别的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呢?”

“目前我还没领悟出来。”

原野上又一场追击开始了。雷电在中路最前方驱赶着野兔,飞沙、流星和幻影分跑在其两侧。这一回野兔的闪避策略就不那么好使了,每当它向侧方偏移,跑在那一侧的狼便上前紧追其后,原本位于中路的雷电则转而防守侧面。接连的转向没能让兔子摆脱狼群,持续的追逐奔跑耗费掉它不少体力,而狼却能利用换位防守的间隙获得喘息。兔子于是向着林带边缘急速奔跑,但它终是没能成功与狼拉开距离,又一个雷电主攻的轮次到来,只见它大步发力追至兔子身后并赶在兔子侧身前一口将其咬住,野兔在它口中扭着身子做最后的挣扎,但飞沙和流星很快赶到,它们帮助雷电一起将猎物制住,随后幻影也从另一侧赶来将猎物咬伏在地。

“成功了。”

“这是自然。”

扉间和白狼在被他们作为观猎台的草坡上站起身,猎手们看见了他们,便立即带着战果过来汇合。

七狼一人在野兔边上围成一圈,片刻后白狼对扉间说道:“你吃吧。”

“不,这是你们的战果,我不能享用。”

“哦?那你是打算自己去捉一只来吃吗?我话可说在前头,这个山谷里的生物是生是死都各凭本事,你可以在此进行狩猎,但使用忍术进行攻击就是犯规行为,对于这个山谷里的普通生物来说是不公平的。”

“用原始手段我也能逮到。”扉间不相退让地说完,奈何肚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吃吧,仅这一餐。”白狼说道,“算作是我们招待客人以及表达感谢。往后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便是。”

“那你们呢?”

“昨天的战果还有剩余,我们藏在林子里了,足够我们今天吃的。”

扉间评估了一下当前形势,以现存体力去进行捕猎不是最佳选择,况且不依靠忍术进行狩猎一事他至今还未有过相关经验。见狼们对于食物的分配均没有异议,他虽然感到受之有愧,但也还是带着谢意遵从了白狼的安排。

不过眼下在他面前仍旧有个问题,在进行食用之前,他得先对兔肉进行一番处理……银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踌躇,只见它踱步走到白狼身旁与它低语了几句。

“小鬼,与我们一同进林子,河边过于热闹,在此处生火容易引起骚乱。林子里面有片空地,那里适合你操作。”

“你们应该也不喜欢火吧?”

“不喜欢,不过既然是你生的火,总还能够将就适应。”

扉间于是跟随狼群来到林间空地,途中狼群从一处洞穴内取回了前日储藏起来的肉食,待到他在空地上支起火堆,狼们已依序将各自的食物分食下肚,此时它们远远围在火堆边上半是紧张半是好奇地看着扉间将削尖了端头的树枝穿过被他洗净处理过的野兔,并将其置于火上炙烤。狼崽几次想要上前一探究竟,都被银闪叼着后背拉了回去。

“要吃吗?”扉间撕下烤熟的兔腿,举到自己和狼群的中间问道。

狼群中顿时产生一股跃跃欲试的骚动,但白狼冷冷哼了一声,它们便又规矩了下来。

“我们只食生肉。”白狼斜睨了一眼它那些对烤兔肉心动的眷属们,“还有小家伙在,你们这些当长辈的不要做出不良示范。”

“我的错,不该引诱你们。”扉间不禁笑了起来,此时饥饿的肠胃早已经不住肉香的诱惑,阔别许久的鲜美刺激着他的每一处味蕾,在大快朵颐的同时,幸福之感经由温暖的胃部传递到了身体各处。

白狼起身示意大家去往林间溪流补充水分,扉间叫住它们,娴熟结印之后,洁净的水流从他的掌心涌现出来。

“哦。居然如此便利。”

“你该不会是要说在这山中不能用忍术取水吧。”

“怎么会,这水迟早是要喝的,你不过是替我们将这个过程缩短了一些而已。”

“……你可真是实用主义。”

扉间无奈地摇了摇头,白狼率先凑上来喝了个满足,然后是雷电和银闪,接着是飞沙和流星,幻影则是等到其他同伴都饮用完毕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狼崽一开始舔了几口流淌下来的水流,但不消一会儿便踩着水欢快地玩了起来。

“小鬼,你的忍术还挺不错。”白狼用颇为满意的语调说道。

“多谢夸奖。”扉间用水将火堆完全熄灭后解除了忍术,“可惜光有这个可无法将犬冢一族制服。”

白狼闻言却笑了起来。

“那得看你如何看待胜败了。”它说道,“走吧。我们移动到下午的战场去,在那里有你需要看一下的东西。”

 

白狼口中的“午后战场”是一片海拔更高的山原。扉间随狼群抵达那里时日色已近黄昏,上一层台地的空气本就比下层冷冽不少,加之太阳已开始西沉,在原本应属夏末的季节里,扉间交抱着双臂,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冷了吗小鬼?把小家伙抱上,到我们中间来。”

白狼和银闪一左一右地蹲坐在扉间两侧,他听从白狼的指示将狼崽抱在怀里,顿时感觉暖和不少。

从站立之处放眼望去,相较于之前的山谷,此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河道比下游要窄上许多,目之所及是大片装点着稀疏植被的褐色岩土,略显单调的色彩一直延续到山岭之上,也因而将那许多处白点反衬得更为惹眼。

“那些是……”

“兔子。”银闪说道,“不过与生活在下面的不同。这里的冬季来得早,成年兔子为了迎接冬雪已经换上了白色被毛。”

“又是猎捕兔子吗?”

“繁殖季刚过,现在恰好是幼兔的哺育期。这可是一年一度的黄金时节,小鬼,你赶上好时候了。”

“你们要捕食还未断奶的幼兔?”扉间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转头看向白狼,而白狼也回过头来玩味般地打量着他。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与你心中的道义不符。”

“……对你们来说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再正常不过了。”白狼直言不讳地答道,“你之前也看到了吧,猎捕一只成年野兔往往需要合四狼之力,大费周章得到的战果分食下来还不够整个狼群塞牙缝的,而猎捕幼兔则容易许多,大家各自分头便能搞定好几只。其他猎物也是一样,无论是猎捕鹿还是羚羊,抑或是迫不得已要去挑战野牛时,我们的首要战略目标都是尽可能扰乱对手,令其因无暇顾及而与自己的幼崽离散。”

“道理我懂,”扉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却仍感到难以释怀,“可是如果并非是因为没有能力,而只是为图方便省事而挑选与自己不对等的对象下手,我认为这并非是恰当的选择。”

“小鬼,”白狼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但它的语气却并非发难,而是相当平和地说道,“恰不恰当的问题我们晚点再做讨论,先不说我们与幼兔是否对等,我倒是觉得你仅凭空手白刃未必能够捉得住这些出生还不到两周的家伙们。顺便提醒你一下现在是日落时分,天色再暗下去恐怕你就要看不清了,这个时节幼兔的背毛还是棕色的,隐匿于岩土之间不易被搜索发现。你要是不愿猎捕幼崽也行,你可以去试试追捕那些白色的大家伙,但是中午的那个约定可要作数,我们不会再与你分享战果,从这一餐开始,你自己的食物由你自己负责获取。”

听得白狼这样宣告,其他的狼们或多或少都向扉间投来关切的目光。银闪轻轻唤了一声“首领”,但见白狼的态度没有松动,它便也就不再言语。

“都愣着做什么,你们也都不想吃饭了吗,”白狼扫视一圈说道,“今晚就各打各的猎,但记得给小家伙带点吃的回来。”然后它又面向银闪:“你负责看管小家伙,有合适的对象也可以让小家伙练练手,你的晚餐我会带回来。”

“明白了,待会儿便还是在这里集合吧。”银闪应道。

狼群于是散了开来,扉间正要举步,银闪将他叫住:“一旦发现你接近,成年兔便会抛下幼崽跑走,幼崽则会散开躲在附近的散石丛中。若逮不住成年兔便尽早放弃,一旦入夜气温便会骤降,及早回来。”

扉间颔首代替回答。身上单薄的衣料其实早已抵御不住山间的寒气,他快速跑动起来以使冰凉的手脚不再那么僵硬,诚如银闪所言,白色的母兔虽然一眼就能被锁定,但它十分机警,远远看见有人过来便立即蹬着腿逃离开去。扉间遥遥射出的苦无打在其身后的砾石上,他全速展开追击,却发现凭自己的速度甚至无法做到像狼那样紧紧缠在它身后。眼看兔子越跑越远,扉间从忍具袋内抽出五支苦无,他向着野兔奔跑路径前方的左右两侧各射出两发苦无,将兔子两侧的逃离路线成功锁死后,他估算好时机发出第五枚苦无,但兔子却出乎意料地做了个急停,只见原本应该命中目标的苦无斜斜插入到它前方的荒土之中,待扉间想要追加补射,它已急转九十度没入一片矮草丛中。

扉间看了看天色,受方才这一场骚动的影响,视线所及之处已见不到成年兔子的身影。如果能够使用水遁这本该是一场轻而易举的狩猎——他努力将这个想法赶出大脑,开始认真考虑起银闪的劝告。

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山后隐去时,扉间提着三只幼兔回到了狼群的集合地点。狼崽正在吃着大狼们带回给它的碎肉,发现扉间归来的身影,它从美食中抬起头开心地叫唤了两声,然后复又低头享受起自己的晚餐。

扉间沉默地走到白狼面前,他正犹豫着要对白狼说的话,白狼却先开了口:“用餐吧,其他的稍后再说。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逮到的猎物更为美味了,不要耽误了这享受。”

“你们都吃过了?”

“当然了。你以为我们是谁?”

当橘色火苗点亮起周边的夜色时,寒冷的空气中略微有了一丝暖意。狼们三三两两地卧坐在光与暗交界的边缘,它们的面容一半映照在火光中,一半隐匿在黑暗里。扉间将烤熟的兔肉送入口中时,他看见它们眼眸中的光辉比白日里更为孤傲深沉。兔肉超乎他想象得细嫩美味,他以前也曾许多次独自在野外打猎,但或许那些其实不能称之为打猎,而只能算作是借助于忍术的毫无悬念的捕杀,他这样想到,因而此时的兔肉才会令他感到如此鲜美。

将兔肉享用完毕后,他照例结印召来水将火熄灭。狼们听见水声纷纷围拢上来,意识到它们已将自己默认作了便利的水源,扉间脸上泛起如月色一般恬淡的笑意,由着它们挨个凑在自己掌心喝了个满足。

“为何不把火留着,夜路难行,我们今晚要在此过夜的。”白狼的声音从水足饭饱后的宁静中传来。

“不了。火光与这山野不搭,我不想破坏这里的夜色。”

白狼低沉地“哦”了一声。“那么你是想冻死自己吗?”

“怎么会,不是还有你们在。”

“到了晚上倒是不嫌弃我们这些恃强凌弱的野兽了?”

“关于那个,我向你们道歉。”

“你倒是坦诚……”

黑暗中传出几声轻笑,白狼朝着笑声发出的方向瞥了一眼,狼们便很识趣地相互依偎着躺了下来。扉间坐到白狼和银闪之间,他依靠着白狼柔软而温暖的腹侧,银闪则用自己的背部替他挡住寒风。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位子。”

“过奖了。”扉间望着夜空中的下弦月说道,“首领,兔子确实挺难捕的。”

“你这是想通了吗?”

扉间点了点头。“狩猎是为了生存,饿着肚子的一方理应考虑如何以最高效率、最小风险、花费最小力气获取食物,而被捕食的一方一定也会为了存活下去而竭尽全力。捕猎者不能期待猎物自动投降,被捕食者也不能指望猎手给予仁慈,这不是对不对等的问题,我不该去评判。”

白狼温和地“嗯”了一声。“你心中所追求的事物并没有错,你能够在洪水之中拼了性命拯救我的眷属或许也是基于这份执着。其实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并不想否定你,如果我否定了你便是否定了你曾经给予我们的援助。但是在自然界里你首先得尊重和顺从自然规律才能存活下去,简单来说就是,你得填饱肚子才能讲求仁义。”

“填饱肚子的要义我已经懂了,之后的仁义是什么?”扉间问道。

“仁义是指,狩猎是为了填饱肚子,也应当止于填饱肚子。比方说,如果因为幼兔容易捕杀便将幼兔赶尽杀绝,那便会引起种群失衡,最终大家都得饿死。”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让我切身体会这些才带我来到这里吗?”

白狼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你认为捕食者是凌驾于被捕食者之上的吗?”

“不,之前你们给我举过野牛的例子。”

“那么兔子呢?”

“……兔子的话,应该还是你们占据绝对优势。”

“在我看来不是。”白狼缓缓说道,“无论是捕食者还是被捕食者,大家都只是自然中的一个环节罢了。”

“这又该怎么理解?”

“好比说今天遭捕食的幼兔有二十只,但因此活下来的幼兔却有上千只。虽说狩猎场上是我们赢了,但对于那些留存下来的兔子来说这也是它们的胜利。”

“你是说……只要种群得以延续就是胜利吗?”

“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但物种间克而不绝,杀而不灭,于是才有了大自然的生生不息。”

扉间将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上被月光照亮的云雾,他静默了一阵,决定道出许久未曾与人吐露过的心声。

“我反感猎捕幼兔,是因为那让我想到忍者世界里许多强大的忍者总是对年幼的敌人痛下杀手。我的两个弟弟都是这么丧生的。我那时之所以救助你们,也是因为见不得一对母子在我眼前失去生命。”

“你是指望你的敌人能在面对敌人的幼子时手下留情吗?”

“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慈悲,我自己也曾许多次遭受过敌方成年忍者的追击,我父亲曾经说过站在战场上的无论年龄大小都是战士,既然以忍者身份投身于纷争,我也早已做好了相应的觉悟。我只是希望有一天轮到我们变成大人时,我们已经有能力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后辈,能够不再将年幼的孩子送往充满危机的地方。”

“同类间的争斗大多是为了抢夺优势资源。”白狼说道,“如果你理想中的‘同盟’能够解决好这个问题的话,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纷争的发生。”

“你们也会同类相杀吗?”扉间回头看着白狼的眼睛问道。

“会。”白狼答道,“最初族群规模还不大的时候,世上的资源很丰富,不用抢也不用争,后来族群数量增长,日子就过得有些收紧了,再后来忍者的势力不断扩大,留给我们的空间就越来越小。”

“然后便只能争夺地盘……”

“原本仙人活着的时候各个分支间还尽量互不侵犯,可发展到现如今便已经是那样了。小家伙的原生族群在之前的争斗中败了北,首领夫妇战败被杀,存活下来的成员因寡不敌众而只能各自逃散,获胜的那方没有将敌对狼群的后代留下活口,小家伙则是因在逃窜途中不慎滚下山谷才侥幸活了下来。”

“……”

听了白狼的话语,扉间沉默着侧身躺下。过了好一会儿后,他说道:“如果忍者世界能够被改善的话,整个生存环境也许都能得到改善,不,我一定会让它得到改善的。”

白狼没有再做应答,但它的身子向扉间靠了靠,厚实的被毛替他隔开了夜里的寒气。睡意慢慢融进他的意识之中,朦胧之际他感觉身上一沉,然后有团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他怀里给自己找了个位置。

他在梦中听见狼群哀婉的啸声,像是要划破夜幕般,一直升华至遥远的月面。

 

第六幕

次日当扉间随狼群返回到原来的山谷时,日色又已临近正午。由于清晨出发前只食了一些山间野果,此时他感到有些饥肠辘辘。狼群似乎比较耐饿,它们或坐或卧地憩在树荫里,一副懒得动弹的样子。

扉间在白狼跟前交抱起双臂,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注视,白狼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想问今天要做什么吗?”

“当然了,我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玩的。”

“去打猎吧。这边没有幼兔,你去捕成年野兔。”

听闻又是让他去捕兔子,扉间不禁发出质疑。“这与我需要学习的事情有关吗?”

“当然了。”白狼回答说,“不过限定条件与之前不一样。你可以使用忍术,但不能使用现已掌握的忍术。”

“你的意思是……”扉间琢磨起白狼的用意,“要我自己钻研出新忍术吗?”

白狼将下巴搁在前爪上,以惬意的姿势侧身卧下。“现有的忍术不足以战胜犬冢一族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如果我有头绪的话也不用大老远跑来这里了。”

“话不能这么说,”狼尾扬起后拍打了一下地面,“之前你的确是毫无头绪,但是昨天我们给你做了一些演示,你也有过一些实际体验,现在又给了你明确的任务和限定条件,你将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想一想,看看能够激发出什么灵感。”

“要说激发灵感的话……与其让我去捕兔子,不如由你们来做我的对手与我进行对练,我觉得会更为有效。”

但这项提议遭到白狼一口否决。

“不行。”

“为何?”

“你们告诉他。”

它将问题转交给它的眷属们,而它们则不负所望地一狼一句说了开来。

“第一,我们不想弄伤你,你是我们的恩人。”

“第二,我们也不想被你弄伤,那会影响我们今后的生存能力。”

“第三,多余的运动太耗费体力,累了就会饿,饿了就又得去捕猎。”

“第四,我们其实比较喜欢夜间活动,昨天折腾一下午实属破例。”

“第五……捕兔子能够顺便解决你的食物危机……跟我们对练之后你还是得自己去捕捉猎物。”

“就是这样。”白狼最后补了一句。还不待扉间发出疑议,它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抬了下头:“顺便提醒你一下,兔子其实也喜欢黄昏左右才出来活动,白天找起来比较费力。你可以先研究一下作战方法,等到日暮时分再付诸于行动。”

“……多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还有一点,现阶段不要去挑战那些有角的家伙,它们可比兔子懂得反抗。”

这样说完后,白狼便不再理睬扉间。它枕着前臂眯起眼睛,而银闪则将脑袋搁在它的背上一同睡了起来。见其他几只也是同样东倒西歪的状态,扉间深深叹了口气,他望了一眼阳光下的山原,先是在林子里找了一些野果野菜将就着果腹,之后便找了处僻静的土坡开始思索对策。

第一天入夜时他空手而归。当他吹着晚风在山坡上啃食野菜时,狼群从午睡中醒来去到山下寻觅食物。白狼对于他的战绩并没有发表评论,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如此,扉间没有捕获到猎物,而狼群则在黄昏至夜间进行着自己的狩猎。

在第四天的夜里,扉间来到白狼面前向它提出自己的诉求。

“我需要吃肉。”

白狼看了他一眼。“你放弃了?”

“不。我有一个想要尝试、并且我认为是非常值得一试的想法。但开发新忍术十分耗费查克拉,我需要补充体力,光是吃素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所以?”

“所以我有两种提案,第一种是允许我在完成新忍术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可以使用陷阱或是起爆符来给自己猎取食物,第二种是在我完成新忍术之前让我分享你们的猎物。”

“你这几天兔子没逮到,脸皮倒是长了不少,这方案二简单来说不就是蹭吃吗?”

扉间耸了耸肩。“那就方案一好了。”

他转身装作要走,白狼在背后叫住了他。

“行了,就供你一段时日的吃喝,总比你把这里挖得到处是洞、炸得面目全非要好。”

“多谢,我不会吃白食的,等我成功之后会悉数还上。另外需要纠正的是,喝的方面是我在供应你们。”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反过来感谢你了?”

白狼话音刚落,狼群在它身后发出一阵哄笑,它回头瞪了它们一眼,复又说道:“先说说你的新想法是什么?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扉间在它身旁盘腿坐下,狼崽凑过来爬至他的腿间,狼崽的模样已长开一些,压在他腿上的分量也明显有所增加。他一边抚摸着狼崽的背部,一边说道:“这几天做了些失败的尝试。一开始时满脑子都是自己已经掌握的忍术,所以我之前先花了半天时间努力让自己忘却那些东西。后来便是各种追着兔子跑,想着怎么才能提升自己的速度,我甚至试过像犬冢一族那样模仿犬——或者说是模仿你们狼——四脚并用地进行奔跑,结果也失败了。”

扉间看了看手掌上磨出的血痕,接着说道:“其实我原本还觉得犬冢一族的拟兽忍法并没有什么门槛,但实际尝试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拟兽忍法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仅仅是以查克拉对身体进行加速,其中可能还包括了身体强化和查克拉的性质变化,我虽然又尝试了几次,但目前缺乏研究资料,继续下去会对身体造成负担,所以只好作罢。”

“后来呢?”

“后来我想起你说过的话。”扉间看向雷电说道,“‘从数量上予以压制,这是最优先的考虑’——我突然想到其实没必要拘泥于速度。”

“嗯……可是速度也是必要的,光有数量没速度也不行……”雷电说道。

“当然,速度上也不能被拉开太大差距,但是将查克拉集中在双脚上的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速度和抓地力,剩下的那部分差距则可以通过忍法本身来填补。”

“就是你所说的新忍法吗?”白狼问道。

“对。”

“具体来说是怎样?”

“这个嘛……等研发出来之后直接演示给你们看。”

“哼,卖关子。”

白狼说着站立起来,扉间问道:“你要去哪儿?”

“某人不是说想吃肉吗?”

只见它活动了一下脖子,便唤上它的眷属们一同沐着初起的月色跑向了夜间的战场。当皓月高挂枝头时,狼群带回一只羚羊,久违的肉味满足了扉间身体里每一处细胞的渴望,是夜他睡得十分安稳。次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树林时,他起身开始钻研起新的忍法。

在那之后的第七天傍晚,他找到躺在草坡上的慵懒狼群,带着它们来到事先物色好的演练场地。

原野前方,一只黄褐色的野兔正在嚼着草尖。扉间让狼群在附近的坡地上伫足,然后独自借着地形和草木的掩护慢慢向猎物靠近。

野兔察觉了猎食者的到来,它立即奔逃起来,扉间则提速紧追其后。

野兔在奔跑速度上仍然占据优势,眼看距离逐渐被它拉开,扉间向前射出一支苦无,兔子收紧后腿转向斜侧方,仍沿直线飞行的苦无落了空,但却在落地前突然变成另一名扉间。

第二名扉间与兔子相距不到两米,他迅速交叉射出四支苦无,其中两支落在兔子的左前、右前,另外两支则并列落在更远一些的正面位置。四支苦无分列在兔子的前进方向上,但每两支苦无之间大约相距半米。野兔瞅准苦无间的空档冲了过去,然而在它即将通过的一瞬间,四支苦无一同转化成人形,紧接着便是八双手掌将它按在地上,令它动弹不得。

捉住兔子的四名扉间将它绑住后交给第一个扉间,而这时狼群也来到了他们身边,它们一边发出惊叹,一边围绕着总共六名扉间转起圈来。

“哦,这可真是奇妙”连白狼也发出赞叹。

“你变成六个了!”

“真的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气味完全一样”

“太厉害了……”

“呜……嗷呜!”

相较于大狼们还算冷静的表现,狼崽则是完全晕了方向。它在六名扉间的脚边晃来晃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扑向哪个。

提着兔子的扉间将狼崽抱起,其余五个扉间则结印变回了苦无的模样。

“稍后再向你们解释,现在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再去捕几只,今晚我请你们用餐。”

他笑着说道。

 

“分身之术吗?”

狼群似乎已经熟悉了火光,此时扉间在火前烤着兔肉,它们则毫不避讳地在边上享用自己的晚餐。

“应该说是不同于以往的全新分身之术。”扉间说道,“今天你们所看到的分身,他们拥有我本人的全部能力和思想,就连身体构成也完全一致,可说完完全全是我的复刻。”

“就连气味也完全一致。”

“没错。”扉间对白狼点了点头。他结了两次印,身边依次出现两名分身。

“左边是水分身,右边是这次的新分身。普通的分身之术几乎算不得实体,只能用来迷惑敌人;而属性分身虽是实体、也可以使用属性忍术,但由于身体是由自然元素构成的,所以和人体还是有所差别。”

“从水分身的身上闻不到人的气味,因为他是水的缘故吧?”

“对。”扉间做出“解”印,令两名分身消失了踪影。

这时雷电提问道:“你的武器是分身变来的吗?”

“对。因为他们就是我本身,懂得我所有的忍术,包括变身之术,这也是水分身所做不到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先做出五名分身,然后他们使用变身之术变成了五枚武器,最后在关键时刻又变回了你的样子。”银闪在旁小结道。

扉间点点头:“我回想起那天雷电、飞沙、流星和幻影一起捕猎的场景,我便想着如果能够有四五个‘我’一起行动就好了。后来我又思考着如何才能填补速度上的差距,一开始也毫无头绪,但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如果无法从后面追上,那何不想办法让它自己跑到我面前来,所以就有了之后的策略。”

“可是具体是怎么做到的?”银闪露出疑惑的表情,“虽然我不懂忍术,但那应该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实现的吧?”

“的确是没那么简单。”扉间转动了一下兔肉,让尚未烤熟的部位靠近火源。“从原理上来说的话,查克拉有七种属性,分别是风、雷、水、火、土、阴、阳。平时使用较多的是前五种属性,正如它们的命名一样,可以通过干涉自然元素或与其发生共鸣来产生卓越的威力。而这次需要用到的则是阳遁。从理论上来说就是为形体注入生命,但实际操作起来必须将其性质调整至一个最正确的尺度,在这个过程中确实经历了许多挫折。”

“七天便能成功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原本可是以为我们还得再多供养你一阵子。”白狼嚼着骨头说道,“但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兴奋嘛,小鬼。”

“的确兴奋不起来。”扉间对着火光面露难色,“……这个术虽然有很多优点,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我认为不适合投入到忍界的实战当中去使用。”

“缺点?说来听听。”

扉间将烤熟的兔肉取下,用小型刀具一边进行分切一边说道:“对于我们忍者而言查克拉便是生命,制作一名水分身所耗去的查克拉很有限,但制作这种新型分身……会均分掉我身上所有的查克拉。也就是说制作一名分身我就少了一半的查克拉,像之前那样制作五名之后我自己身上便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查克拉了……”

“本体身上的查克拉少了会有什么问题吗?”白狼问道。

“问题可大了。查克拉一旦用尽便无法使用忍术,这不就是等着任人宰割了。”

“用完了再制作出来不就行了?”

“查克拉是我们忍者用自身的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制作出来的,战斗时体力和精神不可能那么快恢复,所以在一次作战中不可能无限地制作出来。”

白狼“哦”了一声。它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儿,火光映在它的眼眸中不停蹿动。“换句话说,只要本体不暴露的话,是不是分身死多少个都不要紧?”

扉间正将兔肉送入口中,他的动作因白狼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让本体置身事外?”

“就比方说,现在坐在我们面前吃着兔肉的你,究竟是本体还是分身呢?我们根本无从辨别。”白狼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当然是本体。”扉间咬下一口兔肉,“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其实影分身挺适合用来做侦察的。”

“影分身?”

“嗯,我刚想到的给新忍术的命名。”

白狼低头看了看被火光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你接着说。”

“影分身除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个缺点之外,其实还有两个特性。第一就是影分身在解除之后他所经历的所有事物都会反馈给我,包括做过的事情、获得的经验、获取的情报,就连产生的疲劳也不例外。第二个就是影分身如果‘死’了,那他的那部分查克拉也就没了,但如果是自行解除忍术,那么分离出去的查克拉还能够回到本体身上来。也就是说如果将影分身派出去侦察,他在探明敌情后解除忍术,那么我便能直接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最坏的情况下即使他被敌人发现后击杀,我也仍然能够获得第一手的情报。”

“这个倒的确是挺有意思。”白狼点了点头,“不过我刚才想说的是你的影分身有一个优点能在应对犬冢一族时发挥作用。”

“是什么?”扉间感兴趣地问道。

“就是与本体一模一样的气味。既然我们无法辨别你的本体和影分身,那么对于犬和犬冢来说一定也是一样的。他们能够从水分身中分辨出你的本体进行优先攻击,但换作影分身的话可就不管用了。即使那中间根本就没有本体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的确是这样。”扉间眸色一沉,“不过影分身越多,实力就越弱,单单只是让他们分辨不出来但却无法取胜的话也没有意义……”

“不用取胜也可以吧。”

白狼说得云淡风轻,以致于扉间没能领悟它的意思。白狼也不解释,只说等明日天亮再去一趟上面的高地。

第二天,当扉间随狼群抵达那片原野时见到的是一番有别于他记忆的景象。曾经散布在褐色大地上的白色成年野兔此时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数以百计成群聚集在一起的幼兔们。它们身上已经有了成年野兔的影子——不仅个头大了,四肢也变得修长——这意味着它们更擅长于奔跑、更难以捕获了。

“它们为什么聚在一起?”

“因为它们现在没法躲藏了,”白狼说道,“你看,它们已经开始换上白色背毛,个头也大了,已经无法继续混迹在褐土岩石间了。”

“可聚在一起不是目标更大吗?”

“的确是这样,但这既是个诱惑,又是个陷阱。雷电——”

“在。”

“带上飞沙、流星、幻影,再给小鬼演示一下吧。”

“是。”

四匹狼领命向着兔群移动过去。以往狼群总能在潜伏接近时将距离缩短到一定的优势范围以内,但这次它们还没靠近多少便已被兔子们发现。

兔群迅速移动了起来,狼群见状干脆也放弃掩饰全力展开追逐。然而兔子数量太多,仅凭四匹狼无法进行包围。雷电于是组织狼群将注意力集中在距离它们最近的兔子身上,但它们的追捕对象在兔群中时进时退,左右两侧又不时有其他兔子闯入它们的视野,对它们的捕猎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狼们难以将注意力集中在固定目标身上,因而不得不反复重新锁定追踪目标,一阵追逐过后它们终是一无所获。观战的白狼见是如此,便啸令它的狼群收手归来。

“看得如何?”它转向扉间问道。

扉间答道:“兔子聚在一起相当于共享了耳目,只要有一只兔子发现敌情,整个兔群就都得到了讯息。不仅如此当近处的兔子快速逃避时会给猎手造成心理错觉,以为远处的兔子还没发觉,于是扑向另外的对象,到头来就很难集中注意力。”

“对,这就是尚未成年的兔子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虽然这么做也并不是万无一失,但比起它们各自单独行动要来得有保障许多。”

“……”

扉间沉默下来,他垂着眼帘陷入思索之中。吹在他身上的山风比上次站在这里时更为冷冽了,但他心头忽然一暖。

“做不成野牛便做兔子——你是这个意思吧。”

他转眼看向白狼,嘴角生出一抹笑容。

白狼赞许地点了点头。

“用‘带獠牙的兔子’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吧。明天过后便可以给你办送别宴了。”

 

重返下部原野的这日是扉间与狼群相遇后的第十四天。

“你们要去猎捕野牛?”

“既然是给客人送别,总要拿出相应的诚意吧,还是说你兔肉还没吃腻?”

“兔肉真是能免则免了。”扉间摇头,“但是换成羊肉或者鹿肉就足够了。”

“你倒是比外表看起来好心肠嘛,小鬼。”白狼笑了笑,“不过招待水准我们说了算,你不必多言,倒是准备期间需要麻烦你替我们照顾一下小家伙。”

这么说着,白狼带着狼群向平原内走去,远处河边是四头正在饮水的壮硕野牛,这支规模不大的牛群带着一头牛犊,发现到狼群接近,成年野牛将牛犊护在中央,谨慎地摆出防御阵型。扉间将狼崽带到一处高台上俯观战局,只见狼群去到近处却并不上前进攻,它们在野牛眼前骚扰转悠,野牛因碍于防备而无法安心进食,可一旦它们欲做突击,狼群便立即四散与其拉开距离。

野牛为护牛犊不便深追,几番来回中愈显暴躁。正当局势胶着之时,只听得白狼发出一声短啸,以此为信号,群狼尽数聚集到它身边。这在对手而言无疑是进攻的好时机,只见野牛横过尖角迅猛冲向狼群,牛蹄在泥土地上发出阵阵轰响传入扉间耳中,令他不由为狼群心惊。

好在狼们似乎早有准备,它们适时奔窜开去,并在快速跑动之中调整队形。

白狼和雷电持续领跑在前,其余四狼则趁野牛群专注于追逐“诱饵”之时陆续迂回至它们后方。狼群的策略开始显现。觉察到身后失守的野牛群慌忙止步转身,但以银闪为首的四狼又在它们面前分散开来。与灵活作战的狼不同,野牛似乎以群体作战为原则,它们没有对分散的目标作出应对,而是继续以整齐的队形奔走。它们亦尝试想要夺回主动权,但狼的行为却更为机敏,野牛数度转向,狼群也数度迂回。

见攻防局势始终无法逆转,头牛做出了脱离战场的决定。它卯足全力带领牛群夺路而出,其壮硕的身躯与强健的四肢拥有比狼更胜一筹的爆发力与持久力,狼群尽管奋力追击,却仍被拉远距离。

但有一个身影正被狼群赶上。

牛犊虽已长成强健的体格,但由于它经验尚浅,因而在遇上灌从和岩石的阻挡时损失了速度。当白狼追至与牛犊仅咫尺之差时牛群的大部队已与它们拉开相当远的距离,而这正是狼群所期盼的时机。

白狼与雷电默契地从左右两侧咬住牛身,野牛的速度被它们拖慢下来,而其余的狼也迅速加入战局。牛犊凭借着比白狼还要高大的体型踩踏、跳跃着甩开了狼们的咬噬,而狼群以牛犊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轮流伺机从野牛后方发起进攻。群狼与独牛间的战斗看似不平等,但后者却凭借惊人的体力与攻防能力令对抗从白日一直持续到夜晚。眼看夜幕降临,扉间一边观摩作战,一边动用影分身为狼崽和自己物色了一些充饥之物。狼崽似乎明白长者们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作战,它不吵不闹地挨坐在扉间身侧,竖直双耳聆听风中传来的动静。

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中,扉间与狼崽静静等待着。当不知是当晚的第几片薄云从月前飘过时,原本端坐在地的狼崽突然起身定定看向某一方向,扉间晚于它片刻也察觉到了黑暗中的动静,他听到一声简短的嚎叫,随后一道狼影在夜色中隐约可见。“是我。”一个声音说道。扉间辨认出那是银闪,它来到跟前,慈爱地舔了舔狼崽,然后对扉间说道:“抱歉令你久等。请随我来。”

“都没事吧?”扉间问。

“请放心,并无大碍。”

他跟随银闪来到一片开敞地,狼们正在被它们杀死的猎物旁静静等候。疲惫在它们身上一览无余,但当它们的目光迎向扉间时,映衬着月色的眼眸中透出战士的尊严与骄傲。

扉间在狼群给他留出的位置上落座,当他将狼们坚持让他先行享用的珍馐送入口中,与狼群相伴相处的时光随着味蕾上迸发出的美妙一同烙入了他的记忆。扉间令橘色的火堆整夜不灭,夜深时狼们的脖颈仰成优美的线条,扉间便在旁听着它们一次次悠远的长啸。

“小鬼。”等到群狼渐次睡去,像是知道扉间尚未入寐一般,白狼的嗓音响起,犹如月下潮汐般传入他的耳中。“你打算天亮之后就启程吧?”

“是的。”

“我们应该都还在睡眠中,就不给你送行了,你也不必特意打招呼,安安静静离开便是。”

“还有机会再见吗?”扉间睁开双眼,白狼那双淡色的眼眸也看向着他。

“或许吧。如果你和我们都能努力活到那时候的话。”

破晓时分,扉间在心中向狼群致谢,他熄灭火堆,将前段时间预留下的风干肉片收入行囊。他整理好身上的衣装,又轻轻揉了揉睡熟中的狼崽,便默默踏上归途。当经过与狼群初遇时的地点,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件物品尚未找回。

他伫足皱眉。

可能是此处太过于远离人世的缘故,他竟全然忘了自己曾将护额遗失。

他将身上和地上仔细寻了寻,没有找到护额的踪迹。正思忖之际,一个属于狼群成员的声音从背后喊出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向那个朝他走近的黑色身影。

“幻影,你没睡吗?”

“我睡得浅,感觉到你离开,我就跟过来了。”

在狼谷里逗留的这段时日里,除去狼崽之外,幻影可说是狼群中与他最为亲近的一员。狼群中的每头狼都有着各自的地位等级,白狼位于顶点,而幻影则处在末位。扉间通过观察得知它们的地位与能力有关,能力越强则地位越高,而地位关乎统领权和各种优先权,甚至决定着每匹狼的用餐顺序。不仅如此,高等级者会不时要求低等级者向自己展现恭敬和谦卑,即便是在它们平时的嬉戏打闹中,这种等级制度也有着十分鲜明的体现。他曾与银闪探讨起此事,银闪的说法是建立秩序有助于将狼群维持在最精锐的状态。

“给强者以褒赏,给弱者以警戒。你可能会觉得幻影受到欺负,但这就是我们的规矩。而且这里面有分寸在,即便是在有意进行威压时我们也绝不会伤及对方,因为这个群体中的每一员都是重要的伙伴。”

事实也确实如银闪所言,扉间也渐渐理解了其中的逻辑。合群体之力捍卫强者,以强者之力提携弱者,而弱者并不总是弱者,这同样令位居上位的狼们时时鞭策自己。但扉间与狼们相处时并不在意它们各自在狼群中的地位,所以尽管幻影在它的伙伴们眼中有诸多不足,却并不妨碍扉间欣赏它的真诚友好。幻影也因此喜欢走近他的身边,有时与他进行简短的交谈,更多时候则只是在旁静静观看他修行。

白狼曾告诫扉间不要在这一点上纵容幻影,在它看来安逸的氛围对其成长并无益处。此时想起白狼的话,扉间询问幻影是否是因担心难以融入狼群而跟随自己,幻影摇了摇头说道:“我喜欢和你相处,但伙伴们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虽然是严厉的家人,却令我无比安心。我原本只打算远远目送你,但见你不知为何伫足停留,所以我才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多谢你前来送行。”得知幻影与狼群并无不合,扉间便对它说起自己的处境,“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怎么出去’是指……?”

见幻影表露出疑惑,扉间解释道:“就是我进来这里之前遇上的迷阵,出去时还会再经历一回吗?”

“迷阵?你是指在山里容易迷路吗?”

“那个唯有草木的世界,你们将之称为‘迷路’吗?”

“我不太明白……”

幻影变得更加困惑起来,扉间也感到大为不解。“原本倒也可以不去细究……但我将护额留在了那里,我还是希望能够取回来。”

“什么是护额?”

“是一种用来保护额头和面部的防具,我自己制作的。”扉间用手在脸孔前比划了一下,“我在上面刻了千手一族的族徽,如果不回收回来,万一以后有别族的忍者来到这里并且发现了那个东西,怕是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为什么会带来麻烦?”

“还记得我同你说起过的‘忍族’的概念吗,不同忍族就好比不同狼群。族徽是各个忍族将自己一族的渊源、信念或是忍法特征抽象出来作为本族标识的一种图形符号。”扉间捡起一根树枝在草地上绘出千手的族徽纹样。“我的族徽是这个样子。”给幻影看过之后他又立即将其抹去。“作为忍者,如果发现敌对势力曾经在某个地方出没,那么便很难不对那个地方怀有疑虑和敌意。”

“我明白了,那就赶紧找回来吧。是在这附近丢失的吗?”

“是这里……但又不能算是这里。”

“如果是你的东西,上面会有你的气味,可是这附近却并没有那样的气味源。”幻影说道。

“这倒是不意外,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觉得我是在另一个场所里将护额遗失的。”

“……这我就完全没有头绪了,还是回去问问首领为好。”幻影如此说道。可它却并没有朝着狼群所在的方向动身,而是出神地望向右方稍远处的某一点。

“是这个吗?”它从那里捡回一件物品交到扉间手中,那正是他所遗失的护额。

“它是突然出现的吗?”寻回了失物,扉间心中的疑惑却更胜方才。

“我也是觉得奇怪……突然就嗅到了气味。”

“我知道了,”扉间将护额重新戴上,“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幻影。请多保重。”

他告别黑狼,向着山谷的出口走去。但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选择从下风向绕回到了通往仙人遗骸的山洞。

洞内仍是一片漆黑,暗里流动着的冰冷气息犹如猛兽的吐息一般吹拂在他身上,令他感到惧怕。他将曾跟随白狼踏下的每一步从记忆中唤起、确认、温习,不知为何他想起自己的兄长,纯粹只是一闪而过地想到他,没有内容甚至没有面孔,但那一瞬的思念令他明白自己有想要回去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勇气与强韧竟来自于心中最柔弱的地方。这股平静的勇气犹如一个光点,在无法感知到任何光芒的世界里柔和却坚定地为他散发着光亮。

他其实并没有非得前去的理由,他只是想要去而已,就如同不计较得失地为朋友去做一件事,他后来发现,当时他已将它们视为伙伴。影分身在探路方面恰好发挥了作用,但即便如此这段行程也比他所料想的还要困难。其中最大的意外是原本能够感知到的光流消失了,他只能继续循着记忆中的图景前进。他在脑海中勾勒出沿途空间,推演自己将在何处涉水、于何处上岸,然后将之一一践行。当他终于成功爬上最后的陡坡并摸索着通过了狭窄的桥面后,尽头的洞壁进入他的视线——仍是那般不思议地亮着,犹如凭空漂浮在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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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第七幕&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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