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火影同人/扉间】伙伴(1/4)

此篇着墨于扉间的成长,毛领的由来、影分身之术的由来,以及单箭头大哥与大哥之间的亲情羁绊,与《镜中扉华》 (👈点击传送)也是同宇宙。小镜镜在最后彩蛋里出了一下下场,算是给能坚持看完这篇的客官的微薄褒奖(笑)。

《伙伴》成文于二零二零年初这个最困难的时期,在这个时刻能够写文、看文的我们都是幸运的,虽然在现实的苦痛面前所有祝愿都显苍白,但还是希望看到这篇小文的你能够一直安好。

三年前敲打出第一个字时,只是想写一则扉间少年时期的小外传,然而因不断地有想法想要诉诸于字里行间,最终成为了现在这相较于上一篇同人来字数更多的模样。

《伙伴》能够成文,离不开好基友 @見果てぬ地へ 阅读后给予我的信心,许多点子迸发于乐此不疲的交流之中,也多得基友帮忙查阅资料,促成我能够在尽量忠于原著设定的基础上完成基本上属于个人私欲的这样一篇文章。

《伙伴》还参考了《狼之谷》等等纪录片,纳入了许多自己喜欢的动物世界方面的元素。

明天是故事主人公的生日,借着许一个心愿,望疫情下的苦痛早日止步,也愿我们不要停止反思,不要忘却。

希望下月基友生日之时,我们已是能够出门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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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9 为便于阅读,重新拆分了一下章节,正文内容无更改,是记。
开篇设定:少年扉间尚未习得影分身之术和飞雷神之术。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ノ゙-------


伙伴

第一幕

夏季的山林里,某一名忍者向着西北高地的方向行进着。他没有穿戴笨重的甲胄,仅仅在黑色布衣之下添了内衣软甲。白色的绷带从他没有束紧的袖口中显露出来,一圈一圈包裹住手臂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他只给出外征战的兄长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没有让族里的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即使季节仍停留在一年中最热的时段,高山上的风里也透着凉意,而一旦入秋,高地上的气温便会日益下降,银装素裹的冬天很快接踵而至,直到又一年的春天来临雪水才会消融。各个忍族的祖辈曾居住于高山之上,但即便是优秀的先祖们也认为大山是受自然能量所主宰,存在有诸多的不确定因素。可能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在之后的岁月中忍者的活动范围渐趋稳定地向低海拔区域集中,各部族的势力无可避免地发生交叠,最终演变成了无休无止的争斗。

丛林里的湿气濡湿了他的额发,不久之前仍是轻快游走着的浅溪眼下已然水量陡增,在山坳间打着旋发出低沉的嘶吼。他——千手扉间——熟知山洪来临的前兆,也深知其毁灭性的破坏力。在最初察觉到流势的些微变化后,他便立即攀登到了能够保证安全的高度。尽管高处密林间的视野不及水边开阔,但至少不必担心会被脚下的暴流卷入。

他踏着 枝干,一边小心地避开覆满青苔的位置,一边重复向前跳跃,将一棵又一棵大树甩在身后。充斥在耳内的满是水流的嘈杂声响,光线也因太阳西沉而渐趋昏暗,他留心物色着适合过夜的落脚点,忽而有一道短促的吠叫划破水声传入耳中,令他周身的肌肉瞬时紧张起来。他背倚树干,警惕地朝四下张望。仅凭肉眼来判断,丛林中似乎处处藏有黑影,但是通过感知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未遭遇到敌袭。将这声动静归结为自己因过度戒备而产生的错觉,他正欲继续赶路,却听得那个声音又再度传来。这第二道声响比头一次来得更为响亮清晰,紧接着又是第三次,相比前两次来得更为哀切悠长。这并非犬鸣——犬发不出这样的嚎叫。得出这个结论后他仔细分辨起声音的来源,当第五道呼叫传来的时候,他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匹受困于激流中央的狼,它所站立的位置原本可能是一块自山间滚落至谷底的巨石,但周边水位攀升使得这块岩石成了水中孤岛。狼被湍急的水流封锁住出路,而它脚下的陆地正变得越来越有限。感受到他的目光后,狼向着他转正身体,口中持续发出求助的呼叫,而他尽管有心相助,却不得不正视采取行动所需要付出的巨大风险。身为优秀水遁忍者的他比一般人更清楚洪水的特性,眼前的情形充满了各种不利要素,而在他踌躇着的短短时间内,越来越高的水浪已经打湿了狼的脚爪,不知是否是看到了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的缘故,狼止住了呼叫,而它眼神里的失望透过弥漫的水雾传递过来,令扉间僵硬地站立在原地,既无法向前迈进也无法转身离去。他感到自己无能为力,事情的结果已经注定,但这时,又一声短促清脆的嚎叫夹杂在轰鸣的水声中,伴着风鼓动了他的耳膜。

这一声不是他面前的狼所发出的——不是直到方才为止他一直注视着的这一匹。他这才发现成年狼的身下护着一头小狼崽,它在大狼的腿间缩着身子,飞舞的水沫已令它浑身湿透,但幼小身体里迸发出的求生意志化为一声声稚嫩的嚎叫,接替它的亲狼奋力发出呼喊。

出于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心中的摇摆消失了,他几乎在一瞬间做出了行动的决定,而后当大量查克拉在体内被制造出来时,他已完成了术式的结印。对于他来说,想要切断山洪是无能为力的,他并不通晓高级别的土遁忍术;仅在水中建立安全区域虽相对实际,但要对抗洪流级别的冲击力就意味着需要强力的结界,并非其独力能够完成;他还试想过以自身的查克拉来操控和改变水流方向,但面对能量过于庞大的暴戾水龙,他判断自己的力量并非能够凌驾于其上。

面对所剩无几的救援时间,他认为仅有一种方案可以尽力一试。他将术式的能级在数秒内迅速拔高,而相对应的,其体内的查克拉则消耗得又猛又快,输出的极限分秒就会来临,而成败也将在片刻间得见分晓。他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了声音中的信号,这是变化来临的征兆。此时仍能听到上游山脉中隆隆的躁动以及向着河床下游奔腾远去的猛烈激荡,然而近处的水流声却变小变弱了。伴随着声音的消减,一人两狼面前的水位开始下降,接着,当裸露的河床出现在眼前时,充斥于耳的喧嚣骤然停顿下来,仅仅一瞬的平静之后,又换作一股惊天震地的冲击,在河段下游猛然爆发开来,使得整片山林都为之晃动。

成年狼没有错过逃生的时机,它的听力比人类更为灵敏,甫一觉察到动静变化,它便已将身下的幼崽叼起。当大水消退的时机来临时,它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巨岩上俯冲而下,跃过潮湿底泥上散布的残根乱石,一路向着扉间所在的半山高处飞奔而出。在狼进入安全范围后,扉间立即切断了对忍术的维系,刚听见上游传来一阵骇人的急促轰鸣,眨眼之间翻滚的洪流就又重新占领了脚下的山谷,水浪争先恐后地在河道里的岩石上撞得粉碎,片片水花在空气中飞舞消解成为惊人的水汽,乘着呼啸而上的强劲气流打湿了扉间的衣衫。

“呼……呼……呼……呼……”

扉间向肺里大口地输送着新鲜空气,他的策略成功了,欣喜与兴奋之情传遍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他既没有阻挡水也没有操控水,他所使用的术式对于所有水遁忍者而言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取用——在形式繁多的水遁忍术之中,这是共通的第一个步骤。忍者经由对水进行召唤转移的结印式将天然的水源作为自己的攻防利器,对水的取用并不会耗用太多查克拉,使得忍者可以将更多的查克拉留给余下的步骤,即用于进行水的形态改变和塑造。对于大部分水遁忍者而言想要发挥最大限度的优势就要尽可能地接近水源,因为越短的取用距离便意味着更少的消耗,但对于千手扉间来说却几乎没有这种空间上的限制。他能够在无水之地发动强力的水遁忍术,现年十四岁便已被公认为族里最出色的水遁忍者,其背后便是因为他深谙最为基础的取水之道。

但即使是他也从没想过能将整条洪流完完全全地从上游直接调取到下游,至少在刚才的壮举实现之前,这是超乎他的正常想象的。在那短暂的十几秒内,他令原本应当流经面前的洪流之水发生了转移,从数百米外的上游直接落往了百米以外的下游。

在每单位的查克拉损耗上寻求最大限度的回报,这便是水遁的精髓,不过这一回,由于一次性转移的水量实在过于巨大,扉间付出了预想之内的庞大总量。他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于是撑住双腿想要站稳身子,但眼前的景物旋即一转,他划了个弧线仰面跌倒在地。四肢如同铁块一样沉重,这是查克拉消耗过度的后果。这种沉重感很快漫上了他的大脑,在使劲挣扎了几下之后,他的意识伴着忽明忽暗的视野落入一片混沌之中。

混沌。

无声的黑暗。

他感觉自己散落于四方,又抑或根本就不存在,但有什么东西在舔舐他的身体,仿佛要将散乱的他重新聚集起来,打搅他的安宁。他用手挥了一下,想赶走那恼人的东西,却什么也没能触碰到。他又挥了一下、两下、许多下……直到他发觉自己只是存在于自己大脑深处的意识,而来回被舔弄的触感则来自于躯体之上的表层。

他瞬间清醒过来,倏地跃坐起身,以防御姿势打量起身处的环境。伴随他的动作,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弹跳开来后落在一边,他略侧过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随即落入视线。他稍微愣了一下,伸手把它抓起到面前,那肉乎乎的小身体被固定在他的两掌之间,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扉间摸了摸濡湿的脸颊,这时他才回想起来自己昏睡前的那段经历。

“停下。你这家伙,快点打住!”

扉间左半边的脸上又传来湿热的触感。虽然知道这是浅褐色的年幼狼崽表达友好的方式,但他还是不满地将其举高至舔舐不到自己的距离。他此时身处在一株大树下方半深不浅的地洞里,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盘踞着的粗壮树根洒落下来,他刚一爬出地洞,一头大狼便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前方敏捷地着地,扉间认出了它那对琥珀色的眼睛,在山洪过后的明亮光线下,他确定了他所营救出的是一对母子。

母狼的个头很大,若是能像人类一般直立必会高过扉间。它额部、双耳、脑后和背部的毛呈浅灰色,面、颈及肢体其余部位则包覆在米白色之下。

“谢谢你护着我醒来,这样就算我们互不相欠了。”

扉间不知它能否明白自己的话,但它无声张合的嘴仿似作了回应。随后,大狼带着狼崽爬上被树林所掩映的山坡,扉间目送着它们离去,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石丛灌木之间。

“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存活下去。”

将停留于此的痕迹完全抹除后,扉间重新踏上了原定的路途。


在月色明朗而视野又较为开阔的夜晚,扉间会利用刚刚入夜后的几个小时继续赶路。笼罩在身上的月光令他原本就缺乏血色的皮肤显得愈加苍白,十四年前他出生的那个夜晚也挂着一轮明月,而他的发色就像被那一夜的月光浸染了一般似白似银,仿佛透着清冷的光辉。他越来越远离人烟,左臂的伤口还在发痛,他自知应当更谨慎一些,但正是这份疼痛促使他下定决心踏上这趟旅程。

从忍里去往目的地即使日夜兼程也要花费十数日之久,途中与狼母子的相遇又令他有所耽搁,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如同长老的故事里所描绘的那样,溪流正在收窄,林木逐渐变得稀疏,远处目之所及则是云层之上的常年雪区。

以坚定的信念和坚韧的毅力支撑起的这段旅途在出发后的第二十个傍晚到达了终点。当他通过狭窄的隘口来到分水岭的另一侧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好洒落在开满夏花的山坳间,太阳西斜着沉入山岭背后,那半边的天空从底部泛起橘红,向上晕染着绛蓝色的天幕。目视着眼前的景象,扉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请自来的访客,他在密实的草地上盘腿坐下,见群山夜色初起,星光点点显现,而后越来越浓重的夜色将星光衬得越发明晰,扉间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令人怀念的熟悉感觉在记忆长河的另一端向他挥手呼唤,将他带回尚未脱离母体时环抱着他的黑暗,以及那时便已呈现在他意识之中的点点光芒。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感知能力所赋予他的观感,在自我意识尚处在朦胧阶段的时候,他便已本能地感觉着周围的世界,这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呼吸空气一般自然,不经学习便能掌握,只是在他的心智尚未成长起来之前,他并不懂如何让感知暂停。

这项天赋的成长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起初,襁褓之中的他只是能够“看见”光芒,数月之后他逐渐开始从闪动的光芒中分辨出不同的温度,这其中有和煦的光芒,令他感到温暖;但更多的则是冰冷的光芒,散发出危险乃至绝望的气息。

由于忍者世界里充斥着强烈的负面情感,故而在他的婴儿时期里,他时常因感知到的恶意而遭受惊吓。彼时他的父母并不知晓他的能力,只认为他们的次子是个容易无故哭闹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一旦哭号起来,任由他们如何安抚都无法令他恢复平静。他的父亲佛间是个缺乏耐心的人,几次三番下来他那本就为数不多的忍耐很快就逼近了极限。

“别哄了。随他去,哭累了自然会停。”从妻子手中接过婴儿,他板着脸说道,“依我看,扉间日后一定是个软弱的忍者,不似柱间从小就意志坚强。”

受到称赞的柱间是他的长子,尽管当时还不满两岁,其大胆的天性却已经在族里出了名。不知是否听懂了父亲对于弟弟的责备,他向扉间的摇篮靠拢过来,当他的小手覆上弟弟的额头之后,扉间的哭声便开始消减,不消一会儿就完全止住了。他们的双亲尽管不解个中缘由,却对这个结果感到高兴和满意。自此之后安抚扉间的任务便落到了柱间身上,而待扉间告别摇篮可以挨着柱间一起入眠之后,那一度令他们头疼不已的哭闹事件便未再发生。

就这样,佛间家的次子日渐成长,世界对他而言不再只是黑暗布景上的百十光芒,因为感知不再是他认识世界的唯一途径。他用眼睛观察形体和色彩,以鼻耳分辨气味和声音。而这种成长之于他而言最美好的部分无疑是心中的光芒与外在的事物产生了对应关系,他明白了在被光芒围绕的日子里,那团最温暖正气的光来自于兄长,温柔却摇曳的光属于母亲,还有那既坚韧又暴烈的光则源于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这些体会仅属于他一人,但他却以为所有人都知晓这些光芒,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天赋都没有被发现,直到后来他开始能够进行简短却准确的会话,他的父亲才终于得以从稚子的话语中发觉到了其身上所隐藏的惊人秘密。

那时正值佛间为柱间的成长而感到烦恼。他的长子天生勇敢活泼,年近三岁时已展现出超越同龄人的力量,同时在服从长辈方面也早早表现出了叛逆的个性。佛间对柱间的期望很大,所以当看着儿子一日日偏离自己设想中的轨迹时,他的心中充满了不悦与焦急。为了将柱间教育成他理想中的忍者,佛间竭尽所能地想要将其管控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但头脑灵活且精力旺盛的柱间却总能找到机会开溜,这令他伤透脑筋。

“让柱间自由地成长不好吗?”见他眉间紧锁,他的妻子这样问道。

“当然不行,如果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也就算了,但既然具备成材的资质,就必定不能让他太随心所欲。”面对妻子提出的疑问,佛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柱间是个倔强的孩子,你太过强硬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我希望我的身体能够好些,那样的话便能帮助你一起引导柱间了。”

“别想这些多余的事情,你只要慢慢把身体养好就行了。”每次当话题涉及到妻子的身体时,佛间的心情总会沉重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虽然我很想管教那个臭小子,但却常常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这倒是……”他的妻子说着轻笑起来,她看向怀中的扉间,握起他的一双小手轻轻挥动起来,“在这一点上,爸爸连我们的小扉间都不如是吧。”

“你说什么?那你问问扉间,他知道哥哥在哪里吗?”

佛间佯装生气,他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扉间却因这半开玩笑的问话伸出右手食指。他指着东面的方向咿呀说道:“那……里。”

东面的窗外是一片小树林,那是佛间方才搜索过的地方。“很遗憾,那里没有,爸爸我一直检查到那片林子的最深处了。”

“哥哥没有……”

“对,里面没有。”

“没有……哥哥,没有,很里面。”

佛间叹着气笑了笑,但是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思索的神情。千手佛间尽管生性暴躁,但又有着与外表极不相称的敏锐。此时,在后一种特质的作用下,他与妻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伸手抱起妻子怀里的扉间,带着他再度进入到屋外东侧不远处的那片树林。

他们在林间走了不过十米,扉间就扯住他的衣袖引导他在一株小树前面停下。“哥哥!”伴随着他这一声欢快的呼唤,佛间的拳头重重打在了眼前的树干上,紧接其后的是一道柱间的哀嚎——由于抵抗不住父亲的铁拳,他在顷刻之间现出了原型。

在那一日里,佛间在次子身上收获的惊喜远远胜于他成功逮到长子的喜悦。而后寒暑又是几度更替,在新生婴儿的啼哭声中,扉间在家中的身份也有了变化。他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弟弟出生时的模样,他与柱间一起挤在母亲的床头,弟弟的查克拉如幼小却蓬勃的火苗,兄长的查克拉如沉稳且有力的脉搏,他们的光芒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交相辉映,使他感受到难以名状的幸福。

那个时候佛间已教会他控制查克拉的技巧,并且教导他毫无目的性的感知是对体力和精力的浪费。“不要将珍贵的天赋耗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扉间记住了父亲的这席话语,但对于是否要在这一点上遵从父亲却怀有着较为复杂的心情。

每当他凝聚起查克拉,周身数里范围内的对象便会显现,这个仅有他自己可见的充满光芒的世界一如出生前母亲腹中的羊水一般,令他感到熟悉和安心。过往所有那些不分昼夜闪耀着光芒的日子已深深写入了他的灵魂,即使是其中最为晦暗的色彩也已成为难以分离的部分。尽管曾经他也想要将这些或暖或冷的色彩赶出他的大脑,但是当它们真的一起消失的时候,他心中产生的迷茫却比轻松更甚。

尽管表面上服从着父亲的指示,可扉间每天实际进行感知的次数却远远大于父亲所认可的限度,这是他在心中保守着的属于自己的秘密。而这项在族人之中唯他所独有的探知查克拉的能力,随着他日复一日的使用,无形之中给他的体格成长与性格的形成留下了印记。由于固定将一部分能量花费在感知上,他的身材较同龄的孩子要来得纤瘦,即使在饮食的摄入量上与柱间毫无二致,他的肌肉与力量水平却没有达到兄长同时期的强度。性格方面的影响则更为深远,长期直面蕴含着各式情感的查克拉致使他自己的情绪变得渐趋寡淡,曾经被佛间定义为软弱的特质消失无踪,在他告别泪水的那个年纪,欢笑的表情似乎也从他的脸上一并失去了。

佛间家的三子出生时,长子柱间年满四岁,次子扉间年逾两岁。而后又经过两年,佛间的幺子来到世上,家庭成员增加至六人。再后来当扉间年满五岁时,他跟随着父亲与兄长拉开了充满未知的战斗岁月的序幕,而在他正式踏上战场的一年后,他们的母亲在家中病逝了。

在众多由生命所汇集成的光芒里,属于母亲的那一份熄灭了。扉间在余下的交织着光芒的黑暗里埋下头,但无论他看与不看,光芒的图像从未停止改变,总有新生,总有灭亡。而在母亲离世之后的年岁里,新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未能逾越死亡后的消逝。

如今,十四岁的扉间踏在陌生山谷的蛮荒草地上,脑海中浮现出被年幼的瓦间和板间紧紧握住手指的记忆,随后被唤起的是第一次踏入战场时越过父亲和兄长的肩头所目睹到的战场景象,再之后,战场的景色慢慢淡去,只余下父亲和兄长的背影叠在前方的天光山色中。他隔着记忆的长河静静地凝望着他们,直到父亲宽厚的肩膀也消失了,最后只余下兄长的身影渐渐与眼前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再一次慢慢地凝聚起查克拉,但此时此刻,在这片山间,他什么也没有感知到。将他包围住的黑暗是纯粹的黑暗,没有光芒的骤现或是熄灭。他准备好了迎接不安,却发现无可比拟的安宁填满了他的内心。他钻入一处位置较为隐密的树穴,很快在其中找寻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深沉睡意。

 

第二幕

朦胧之中,他意识到一副鲜白的獠牙正向自己袭来,随后听得有人惊呼他的名字,但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他的手臂被狠狠咬住,尽管没有产生痛感,可手骨遭撕扯断裂的感受却异常真实。他猛地从梦境中惊醒,一时之间还感到心有余悸。

东方天已微亮,溪水流动与枝蔓摇曳的声响传入耳中,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声息。他将混合着露水的薄汗从脸上抹去,从岩壁的阴影中将视线投向正从夜的墨色中苏醒的大山。河床边的矮树丛在晨光下一点一点揭开暗色的面纱,峰峦万物渐渐有了细节,这样的场景在野外虽不新鲜,却总不令他感到生厌。

劈肘、扬手,横掌、冲拳,旋拧、踢击,下劈、扫腿,一丝不苟地完成一整套晨练招式后,他一边调整气息,一边思考起眼下的情形。

河与林缘线之间横贯着连绵的草甸,坡上林木参差,林下则是芒草夏花遍布。在临近结束的夏季里所有枝叶都争相往高处伸展,地表被装点成一派原始丰饶的景象,也因而将发生在这里的怪异反衬得愈加强烈。

他抽出苦无,以锐利的金属在石块表面磨出一道新的印迹,这道新印迹加上一旁已有的四道旧印标示了他到达这里后历经的天数。先前数个日夜的探索令他理解到一个荒诞而又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他竟是绝无仅有的唯一访客。

这不仅是四下无人的意思,而是指接连数天内他没有见到任何昆虫鸟兽出没的踪迹。在这里,尽管花朵娇艳绽放,却没有蜂蝶萦绕飞舞于其上,不仅如此,就连总是令人不胜其扰的夏季蚊蝇在这片山间也未曾出现过一只。

他曾花费一整个下午将自己隐匿在繁茂的草丛间等待鼠兔出没,也曾在盘踞的树根与松软的土坡间寻找它们的洞穴,结果全都一无所获。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里都是一成不变的寂静,溪流中没有游鱼,树木上没有栖鸟,更不用说那些原本会对人构成威胁的巨型猎食动物了。动植物间的相互依存关系,以及在此基础上衍生出的环环相扣的食物链关系,一切支持自然界稳定运转的要素在这片山间离奇地消失了。

最初发觉到这个事实时,置身于未知所引发的战栗感从他灵魂深处的本能里带着寒意爬上了他的脊梁,但随后这种战栗由恐惧转变为兴奋,强烈的刺激传达到他身上的每个细胞,竟在他的嘴角激发出笑意。他旋即想到,没有什么比之前的失败更为可怕,在那次败北之中自己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完全是因为兄长及时赶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身为忍者的价值和尊严在那次交战中已被粉碎,得以保全下来的躯体不过是个空壳,是随时可能再度失去的东西。

他看向左臂上的绷带,那一圈一圈连接着糟糕的回忆。

约一个月前,千手由于活动范围的扩展与一支极为神秘的小型忍族发生摩擦,最后演变成为正式交战。原本在作战人数方面千手占有优势,然而擅长以秘术驱使虫子的对手们却令他们遭遇到了意外的挫败。那些虫子具有优秀的侦察能力,并且能够在极广的范围内散布,它们一旦发现目标便会发起群攻,而当受到有组织的反击时又会立刻一哄而散。不仅如此,携带有术者查克拉的虫子们对扉间的感知造成了极大的干扰,导致他于攻于受均无法如同以往一样为族人们提供足以左右战局的有利信息。

参加这场作战的族人包含扉间在内共有十六名,面对擅于将自身隐藏在后方的敌人,他们的队长决定一边继续以主力从正面吸引对方的虫群,一边亲自率领部分精锐迂回到敌人的侧面,从而直接对后方的术者发动奇袭。扉间受命加入这支别动小队,虽然他在对敌个体的感知上遭受了干扰,但若只是指引别动队避开飞舞在空中的查克拉光点,对于他来说仍是容易之事。

队长将正面作战的指挥权交托给副队长,随后便带领别动队的成员开展行动。他们的迂回完成得很顺利,扉间原本担心虫子会在森林中进行无规则的广域侦察,但可能是正面战场的牵制发挥了作用,又或者是敌人原本就不打算分散作战,总之他们在丝毫没有暴露行踪的情况下接近了目标。

“前方五十米,术者九名,站位相对分散,以术者为中心的二十米范围圈内有飞虫警戒,视野不佳。另外……我从站位离我们最近的三名术者身上所感知到的查克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莫非还隐藏着什么。”听着扉间的报告,队长沉吟起来。

“队长,那三个位置上似乎存在有复数性质的查克拉。”扉间以意识穿透密集的虫阵,尽可能地感知着内部的情况。

“由多种虫子制成虫分身的可能性有多少?”

“难以判定,抱歉,干扰实在太大,但确实有两种以上的查克拉反应聚集在一起。”

“是吗……”片刻的停顿后,队长问道,“扉间,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吧?”

“啊,是的,”在理解到队长话语里意指的内容后,扉间答道,“虽然出于距离上的原因无法获知那边战局的全貌,但是能清晰感知到我兄长的查克拉正在和……另一个较为强大的查克拉交手中。”

队长点了点头。此时在森林的另一头正发生着另一场激战,他们与宇智波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每次只要动起手就必定要耗费数日才能分出胜负,这一次也不例外,那边的较量已经持续到了第五天,而这边名为油女的虫师一族又突然采取攻势,导致千手一族不得不双面作战。扉间直至昨日还在那边战斗,后来由于这头的局势变得益发紧张,族长遂下令将他调赴过来进行支援。

“现在的情形大家都清楚,”队长说道,“不能指望会有新的增援,也容不得我们退缩。敌我人数是九对六,数量上我方居于劣势,但是近身突击对我们有利。记住,以清理术者为首要目的,术者死了虫子自然就散了。扉间,围绕在术者周边的那二十米虫阵很碍事,你能以水遁将其撕开一个缺口吗?”

“没问题。”扉间点头应道,并将敌方的具体站位示意给队友。

“那么,”对各自的优先攻击对象做好分配后,队长扫视一圈说道,“以扉间的水遁为先导,开始行动。”

队长一声令下,全员立即进入战斗态势,然而后续的事态发展却偏离了他们原本的预期。空气的流动变了,不只是扉间,几乎所有人都凭直觉接收到了急速袭来的危险信号。还不待他完成水遁的结印,一股强力的风压袭来,队长大叫一声“散开”,但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两名同伴被高速旋转着的巨大力量所击中,他们的身体被甩到半空中,扉间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查克拉在猛烈的冲击中摇曳飘零,而攻击他们的龙卷在粗暴地着地后快速反弹,数个人影在飞扬的尘土间显形出来,但还不待他分辨仔细,黑压压的虫群便接踵而至,欲将他们彻底包围。

“该死!行动暴露了!扉间你先走!务必要与本队汇合!其他人掩护!”

“不!我也——”

“走!!!”

队长的怒吼镇住了扉间意欲奋战的身躯,他艰难地向后挪动了一步,紧咬下唇迫使自己转身背向同伴。飞虫中突出数支箭形队列在他的身后展开追击,但队长和队友们的查克拉拦截住疯狂的虫矢,为他争取到宝贵的脱离时间。

他一路向着本队的位置飞奔,身后别动队员们的查克拉离他渐远,也越来越弱。当队长的查克拉消失时,他紧咬的下唇里渗出血的味道,他猜想自己脸上一定是带着几近疯狂的面目,以至于副队长在发现他的时候立即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队长他……”

在从扉间口中得知详情后,副队长让队伍继续保持迎战之姿以防止敌人察觉他们有所动摇,同时也下达指示准备后撤。

“扉间,你来确保退路,带着大家向没有虫子的方向撤退,我来负责殿后。”

“要撤退吗?对方也有伤亡,现在发起强攻的话还是可以一争高下的。”扉间对这一决定提出异议。

“现今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对手擅长以少敌多,而且具有冷静的头脑,以两败俱伤为目的是作战的下下策,眼下先作撤退。扉间,队长让你活着回来是为了让我们充分利用情报从长计议,不是为了争这一时的胜负。”

“这我知道,可是——”

“不要搞错了,在这里的人中我跟随队长的时间最长,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想替队长报仇。”副队长加重了语气,声音中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波动,“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负责组织后退队形,敌人的消耗确实也不小,想必他们也无心恋战,更没有对我们进行深追的余力,我带两个人稍微阻挡一下便会跟上来。”

“我知道了……”扉间从副队长的一番话中找不出继续加以辩驳的理由,加之感受到了在结尾时他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便说道,“你多加小心。”

“你也是,还有注意不要被虫子跟踪了”。

扉间于是将剩余的同伴编成“凹”型阵互相掩护着进行撤退。正如副队长所判断的那样,虫群在象征性地追击过后便停止了进军,再之后,他感知到虫阵开始朝着反方向收缩,而副队长的查克拉朝着己方的所在开始移动起来。

“我们已经成功脱离了,”他凑近身旁的族人说道,“后面就交给你了,我有别的事情要办。”

“扉间?等一下!”

没理会同伴的呼喊,他反身向下跳跃,靠着鞋底与草地间的摩擦力在地面减速,然后向着那一度背离过的地方快速飞奔。他择道避开了后撤途中的副队长,虫群活动范围的收缩使得感知的视野又清晰起来,他能很明确地定位到三股朝着不同方向远去的查克拉集群。

其中两股源自那名为油女的虫师一族,他们为防止受到追踪而特意制作出虫分身,令分身与本体朝着两个方向前进以混淆视听。在这个距离上仅靠感知扉间无法准确分辨究竟哪一队才是他们的本体,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折返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探清那第三股与油女截然不同的查克拉。

“找到你们了。”在奇袭作战时,由于受到油女一族的有意遮蔽掩护,扉间无法从漫天舞动的虫群干扰中识破他们的真身,以致于整个小队中了对方精心设下的陷阱。队友的身躯被狠狠击中的场景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队长的查克拉而后也消失在同样的攻击手段之下,当时所感知到的一切在扉间的心中挥之不去,他并没有头脑发热地一心想要复仇,但他认为自己在回去之前必须摸清这一伙人的底细。

查克拉的数量共有六点,每两两为伴进行移动。这些人没有像油女那样兵分几路,可见他们对于自己的追踪与反追踪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导致奇袭作战失败的直接原因是己方位置的暴露,扉间很肯定他们没有闯入油女一族的监控范围,那么余下的可能性中最能解释问题的,便是敌人拥有他们所不知晓的另一种侦察手段。如此一想,最为可疑的就是一度令自己产生过疑惑的那三组查克拉。如今心中的这份猜想得到了印证,同时也带来了极深的苦涩与悔恨,而当这些情绪在他的体内汹涌翻滚时,他探知到其中的两点停止了移动。

气味——他领悟到。

此刻的风向恰好将他的气味送到对方那里,他们给他留下两名对手,试探他究竟敢不敢过去。尽管他的大脑十分清楚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是将已有的情报带回族里从长计议,但身体却还是朝着完全相悖的方面行动起来。他一边提防着陷阱,一边快速前行,随着双方之间距离的缩短,敌方查克拉的性状也越发清晰。这两股查克拉的感觉既互不相同却又颇为相近,这令他大概推测出了前方正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对手。

约莫三十分钟过后,他抵达了林带之间的一片空地,在那中央半蹲着一名男子,男子的身侧则站立着一头忍犬。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双颊上画着尖牙状的红色彩绘;忍犬有着一身雪白的皮毛,体格比普通的成年男性更为高大壮硕。扉间以往只见过用于侦察和搜索的小型犬种,而此刻他所面对的则显然是一头战斗主力。

青年也将扉间打量了一阵,然后率先开口说道:“看来你就是传言中那个能够感知查克拉的千手小子了。”

扉间回想着先前交战中的那几股速度极快的龙卷,便以讥讽的语气高声回敬道:“看来你就是之前操控忍犬发动偷袭的卑鄙忍者了。”

他的发言如愿激起了对方的反驳:“臭小子!你搞错了两件事。第一,旋风丸是我的朋友,不要将我们一族和其他那些纯粹把忍犬当做工具的家伙相提并论。第二,搞偷袭的一方可是你们,我们和油女所依靠的是巧妙的战术,是战术!”

如同附和他的言语一般,他口中名为旋风丸的忍犬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青年安抚式地拍了一下搭档的身躯,然后接着说道:“油女一族虽然是有些斤斤计较,又是些神秘主义者,但头脑很聪明性格也冷静,这次你们所采取的行动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与其说是意料之中,不如说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故意如此诱导我们吧。”扉间的心中翻腾起一股怒意,其中既包含了朝向敌人的部分,也包含了朝向自己的部分。“油女一族不惜采用高消耗的远程作战,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加大正面攻防的纵深,这样一来我们就会转而从侧面迂回突破。相对应的,他们故意让自己侧面的部署显得薄弱,这其中隐含了三点考虑。第一是出于诱敌深入的需要,第二是因为确实没有余力做过多的铺开,第三点则是最为根本的,那就是作为隐藏帮手的你们拥有敏锐的嗅觉和听觉,所以依然能够轻松把握到我们的行踪。”

“你的头脑也不差。”听完扉间的阐述,青年审视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毕竟这一次的对手是名声在外的森之千手一族,说实话像我们这样的小忍族如果不联起手来制定一些计策,恐怕很难占得主动。一开始嗅到你折返回来的气味时我们本想放任不管,但果然啊,只要曾经交过一次手,恩怨便会开始积累。你们一族很强,在你逃跑后,剩下的那些人面对如此不利的情况还能杀死油女一族的两名虫师,也令我族的一人一犬身负重伤。今后我们两方面之间想必会发生更多的争战,所以你这样的感知能力者还是由我们尽早除掉的好。”

激烈的言语中透出浓浓的火药味,扉间将手移向忍具,青年与忍犬也将身体重心往下后方沉去。

“所以这次你们的计策就是,由你先留下来吸引我,稍后你的同伴们再赶回来进行接应是吗?”

“哼,感知到了吗?但是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和旋风丸就已经把你给解决了!”

话语的余音还未消散,在场的三者便都已做出行动,但敌人的速度居然比扉间所预想的更快,他的双脚刚离开地面,青年便已朝着他方才站立过的地方落下,那边他的忍犬也正从另一方向猛扑过来,在身体处于滞空状态的不利形势下,扉间急忙向那一人一犬投掷出数枚手里剑,并趁着他们应付兵器的短暂间隙调整好姿势。捕捉到进攻的机会后,他先是补发出数支苦无打乱对方的步调,继而又极为迅速地朝他们分别击出两枚水龙弹。青年与忍犬各自向后跳开躲避,扉间则操控水龙弹追击上去,这一回轮到对方因滞空而无法再次躲闪,不过扉间知道他们不会就这样被他命中。

只见青年向着自己和搭档的口中各送入一粒药丸,紧接着他们的身子开始高速回旋——确切来说在回旋开始之前,扉间观察到大犬一身雪白的皮毛在药物作用下转变为红色,同时它体内的查克拉迅速膨胀,而后就变化成了与青年一模一样的人类外形。两人凭借着肉眼无法追上的高速运动抵消了水龙弹的冲击,而这也正是那时候将别动小队打得措手不及的招式。

若仅仅只是跳开,依然会被循着气味追上——这是扉间从之前的惨痛教训中得来的经验。因而当吹弹开来的水流伴着一阵强风重重打在身上时,他抑制住想要立即闪避的本能在原地闭上双眼。敌人的查克拉在他的感知世界里划出两道一闪而过的轨迹,旋转的飞弹转瞬便已逼至身旁,但是扉间抓住撞击将至前的那个短暂瞬间娴熟地制造出防御的水壁。

从口中喷吐出的激流截住了敌人的术,在旋转的水墙与旋转的肉弹互相角力的间隙,他借助水流的反作用力向上跳开,并在落地之前将两枚附着在苦无上的引爆符投向地面。爆破的冲击力将和着草根的泥土抛掷到半空中,与被打散的水阵壁一起洒落而下。

“没用的,我们的牙通牙是攻防一体的,你这点小伎俩伤不到我们!”如同双胞胎一般的两人在爆炸过后四掌着地,尽管他们双双拥有着人类的身形,但散发出的气场却更接近于野兽,“我们能依靠嗅觉避开起爆源,同时回旋能够抵抗爆炸产生的冲击力。”

“但你们的术需要消耗庞大的体力和查克拉,所以每次回旋后就得像这样停下来喘口气。”一边以言语进行回击,扉间一边快速地在身侧制造出一名水分身。他让水分身与自己同步前进,并将水断波分别瞄准两名敌人的足部射出。原本紧挨着的“双胞胎”手足并用地分头奔跑起来,而扉间与水分身则停下脚步比肩而立,以各自的水断波紧紧追逐他们。敌人的移动轨迹形成两条以扉间为圆心的曲线,当他们分头跑过四分之一个圈后,敌我双方的位置再度连成一线,而他们也再次起跳回旋,将位于直线中点的扉间锁定为打击目标。

“旋风丸,这次用更高的角度俯冲下去!那样更有利于突破他的水阵壁!”青年向着搭档呼喊道。

水阵壁是依靠喷射和旋转的动力从下而上制造出的水墙,越是接近于顶端位置水的失速便越多,防御力也相对越是薄弱。青年仅通过一个回合便注意到了这一特征,这令扉间暗自满意。于是,相较于前一次那种几乎紧贴于地面的水平夹击方式,这一回他的敌人们先是运动到半空中,然后再掉头向下突进。加速旋转下落的弹体将空气搅得狂烈,高压令气流下降,形成一股沉重的力施加在扉间身上。水阵壁的左右两侧几乎同时受到物理冲撞,粗暴的钻击令水墙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向外溅射,当最后一层水幕被撕去后,两枚弹体以锐不可当之势瞬间砸落下来。大地在他们的碾压之下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吼,疯狂的旋转在接触到地面后并未立即停歇,而是将满地的泥与水搅得稀烂。

数秒后青年在一片泥泞中抬起头。他的进攻尽管突破了千手小子的防御,但那惹人厌的气味来源此刻却站立在距他几米外的正前方。他想立即展开追击,但却发现自己被黏稠的泥水困住了手脚。先前的那一连串攻防快速闪过他的脑海,遭受爆破而松动的土地、因水遁而产生的大量积水、饱含水分的土壤、需要从高处进行突破的水壁,他这才发现这些元素之间具有关联。

这片作战场地原本是有利于他们的。犬冢一族经常奔跑在野外,因而相当通晓这一带的环境。在计划将对手引诱过来时他们有意选中了位于林带之间的这一片广阔草地,相较于存在许多障碍物的树林,一览无余的平地更有利于牙通牙发挥威力。但面前的这名千手族少年却活用现场条件令局势向他产生倾斜,不仅是有限的忍具和他所擅长的水遁,就连身为敌方的自己的行动模式也被他算计在内,这令青年打从心底里感到震惊。他们在他的诱使下以近乎于垂直的角度下落,而千手小子的水阵壁则在破碎前尽到了适足的缓冲义务,想到这里青年不禁佩服起眼前之人的勇气,他的水分身直到千钧一发之际才将本体蹬飞出去,这毫秒之间的决断哪怕稍有犹豫便会导致本体来不及逃脱,而哪怕稍早一秒则会给予牙通牙变更轨迹的机会。

扉间一点一滴筑下的陷阱终于为自己赢得了决胜的时机。他知道这一计策仅能奏效一次,因而在对方脱困前的短暂间隙内必须让对决落下帷幕。他以寻常肉眼几乎难以跟上的速度在短短几秒内完成了一组共十七个结印,以结尾处的“卯”印为讯号,胜过水龙弹数十倍的水量在大地上涌现。受查克拉操控的猛水如同横向奔流的巨大瀑布般驰骋向前,青年与忍犬刚刚将自己从束缚中解放出来,强大的水势就已直接撞击在他们身上,将其连同周围的物体一并卷席而去。

对手们的查克拉在激流之中奋力翻腾挣扎,但扉间对这一击志在必得。之前在使用水龙弹抑或水断波时,由于其目的只是对敌人进行试探和诱导,所以他在忍术的威力方面有所保留。而对于此刻的这一招他则几乎倾注了身上尚存的全部查克拉,即使对手以他们得意的牙通牙进行对抗,也绝对无法从这移动的水笼中逃脱出来。不消片刻突进的水流就会灌入他们的肺部,同时将他们推向障碍物密布的森林,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硬物与躯体的多次冲撞,直到所受的创伤令他们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受扉间操控的水流一边突进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敌人的拼死挣扎令它的中心有如胎动般鼓噪不安。突然,那股胎动变得猛烈起来,与此同时在那里诞生出一种更为恐怖的轰鸣声,一股强劲的力量在水团内部迸发开来,使得整片水体的运动开始脱离控制。扉间不禁发出一声咒骂,敌人的查克拉通过某种变化合而为一后展现出了惊人的能量,这种新力量的运作模式尽管与牙通牙十分相似,但其体量和破坏力却远非后者所能比拟。在越来越强的离心作用下,他的忍术最终爆裂开来,而对手则在冲破阻挠后继续势不可挡地向前冲扫。

面对意料之外的状况,扉间不得不立即筑起三道水阵壁进行防御,但龙卷型的气流撕开水墙笔直贯穿了过去,风与水的碰撞震荡出洪钟般的回响,被打落的水流化作及腰的波涛向外扩散,推着扉间向侧方移动了将近二十多米。当他回头看去,只见敌人的术在地面上留下了比其本身尺寸更为宽大的破坏痕迹,这一迹象表明不仅是他们旋转的实体具有极大的危险性,就连旋转带出的旋风也犹如刀刃般锋利。

“混账小子——”

愤怒的声音发自于一只长着两枚脑袋的生物,它约有两人多高,仅腾空一跃便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但这一姿态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变化的解除,原本一体化的查克拉又分离成为两份,以最初的一人一犬形态在扉间面前显现出来。

恢复了原本姿态的青年继续说道:“真卑鄙啊,混账小子。居然逼我们用上了牙狼牙。”

“这不叫卑鄙,这是战术。”扉间对他的说法予以纠正道,“何况卑鄙的人是你吧,若不是被我逼至绝境而不得不使出来,你原本是打算把这招留藏到出其不意的时候再用来结果我,不是吗?”

“啧,”青年脸上非常明显地浮现出了被说中的表情,“让水浪救了一命的幸运家伙,若不是因为没能够在你身上留下气味标记,你的身体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可惜你已错失良机,你们只能嗅出气味,而我却能感知出查克拉。你们的查克拉现在已所剩无几,以致于无法继续维持那双头犬的姿态。也就是说,你们已无法再度使出刚才那个忍术。而我的查克拉还有剩余,所以现在的形势对我有利。”扉间故意作出嘲讽的神情。事实上在最后的三道水阵壁上他已用尽了所有的查克拉,现在的他就连感知都已无法继续进行,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客观事实中推测出对方的情况,并将自己的理性分析伪装成感知的结果告知给对手。

“那又如何,即使牙狼牙没法再用了,现在依然是二对一的局面。”青年说道,“还有你给我记好了,我们人兽混合后的形态可不叫双头犬,而是双头狼!”

“明明是狗,就不要冒充是狼了,更何况你身旁的忍犬已经连保持人形都做不到了。”

“臭小子……我想你是没有过与野兽为敌的经验吧,这一次你就拿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好好体验一下吧!”

被彻底激怒的青年纵身向前一跳,扉间拔刀出鞘,而忍犬快速绕到扉间身后,与青年一前一后地堵住了他的去路。两名对手的移动都比他迅速,想必是将剩余的查克拉集中在脚掌上进行提速的结果。由于被说中了查克拉即将耗尽的事实而没能看出扉间的虚张声势,故而他们仍然提防着他的水遁,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十分谨慎;但如果战斗长时间地拖延下去,他们必然会发觉到眼前的对手已经没有除却体术以外的攻击手段,所以扉间想要尽快结束战斗。可是对手的夹击并不易化解,当他挥刀斩向前面的敌人,身后的忍犬便伺机上前扑咬,而当他过于在意身后的獠牙,又会被前方的敌人抓住破绽。

为了打破僵局,他以左手将身上的手里剑向后方尽数投出,同时孤注一掷地向前发动突击。第一击横斩被青年跳起避过后,他转动刀柄改为突刺,青年见状侧身再度闪避开来,但这一动作在扉间的正前方留出了空挡。扉间瞄准这个缺口巧妙地突破了对方的包抄,但还不待他稍作喘息,敌人们又立即展现出了新的战术。

这一次他们不再拦住他的正面,而是交替着从他的背后发起攻击。扉间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基于人数差距所实现的消耗战法。为了不被他们伤到后背,他必须时刻保持奔跑或是转动,而在这一过程中,对手们却以位置的轮转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更糟糕的则在于移动速度,无论扉间如何变换步法,对方总是能够先一步绕到他身后,这令他的双腿很快就开始变得沉重。他预感到终结的时刻正在临近,若不做些什么,他很快就会被对手扑倒。

“从刚才起我就觉得奇怪了,”青年的声音从扉间的后侧传来,“你其实已经用不了忍术了吧?不然你一定会做出水分身来应对现在这种状况。”

扉间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这在对方看来就是一种默认,只是对于他来说也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他突然开始全力奔跑,身后的脚步则是紧追不舍。“没用的!你甩不掉我们!体力率先耗尽的将会是你!”

他不顾青年的喊叫,将他们从空旷的地方引入树林,他记得在来时途中见到过一株倾倒在地的大树,横卧的树干与周围的杂木乱石恰好构成了三面围合的狭窄空间。循着记忆,他很快找到了这片适合于用来做了断的理想场地。

他在尽头的断木前转身面向敌人,现在他的背后和左右三面都有物体协防,敌人无法包抄或是绕到他身后。身上的武器只剩父亲在世时赠送给他的长刀,这也是父亲给过他的唯一礼物,曾经需要两手共握才能举起的分量,如今他已能单手挥舞自如。

“你以为这样就有胜算了吗?”青年带着忍犬追击而至。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扉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之前就已发现我无法使用忍术,却一味消极保守地拖延消耗我,这说明你在等待你的族人到来,而且他们已经很接近了。你只是个对正面对决没信心的胆小鬼而已,所以接下来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你说什么!!!”青年的气血顺着脖子上涌,他还没摆稳姿势便箭步冲向前来,这正中扉间的下怀。但当扉间正要得手之际,名叫旋风丸的大犬却咬住青年的衣服下摆将他用力拉了回去。躲过攻击的青年向搭档投去包含着歉意和谢意眼神,大犬则对着青年发出一阵嘹亮的吠叫,如同对他进行责备一般。

“我,我知道了啦旋风丸,是我太冲动了。”当他再度看向扉间时,脸上又恢复了冷静的神情。

眼见自己的激将法失败,这令扉间颇感意外,此时他反省到自己或许一直太小看青年身旁的那只忍犬了。他这才对青年最开始时所说的话有所领悟——他们两个并不单纯是主仆,而是一对关系平等、并肩作战的伙伴。

“姑且问一下,你们一族的族名是?”

“吾族族名乃为犬冢。”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金属的刀刃与锋利的爪牙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扉间的长刀左右格挡突进,青年与忍犬则虚实变换着扰乱他的攻防。数个回合的交锋令他们疲累不堪,彼此都希望比对方先一步寻觅到制胜的时机。

又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扉间观察到因空间有限的缘故,青年与忍犬为了互不妨碍,当其中一方进行攻击时,另一方总会默契地后退一步。于是,当忍犬充当先锋而青年退居后方的轮次再度出现时,扉间决定利用这一特点为自己开创条件。

他先发制人地将刀砍向忍犬,并故意在身体左侧卖出一个破绽。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大犬瞄准这一空挡扑来,而他则迅速以右脚支撑重心,随之旋拧腰部送出左腿的踢击。他的力量顺着腿部向前传递,内扣的脚掌如同陷入对方的身体一般命中它柔软的腹部,其强大冲击不仅将大犬原先向前的冲势抵消,还令它高大的身体猛地向外飞冲出数米。

青年没有料到这一突来的变化,待他从懵怔中反应过来时,扉间的刀刃已经挥舞到他面前。这一刻两人都以为尘埃已然落定,但本当因巨大的伤痛而倒地不起的忍犬,此时却以惊人的气势从青年的身后扑出。

眼见鲜白的獠牙逼近面前,扉间情急之下只能抡起左手进行阻挡。忍犬的利齿狠狠刺进他毫无防护的前臂,一股混合着烧灼感、刀割感和压迫感的剧痛顿时在他的神经元中肆意奔流。

白色的大犬尽管紧咬住扉间,但它的鼻腔中却传出痛苦的喘息声。扉间原以为之前的踢击没有对它起到作用,但看到它的身体因疼痛而剧烈地起伏,他才意识到它将誓死守护同伴的决心转化为了支撑自己的动力。

身上的伤令这头猛兽使不上劲,但它利用自身的体重将扉间拖倒在地。青年抓住同伴拼死为他创造出的时机,将右手的五指屈成爪形对准扉间的心口直冲过来。扉间知道自己抵挡不开这一击,对方会先制住他持刀的右手,然后将聚集在指尖上的查克拉刺入他的要害。他倒是可以立即用刀了结忍犬,但是这个念头仅仅如微弱的萤火般一闪而过,因为他明白面前这只忠诚的动物致死都不会松开他的左手,更何况以这种方式结束对他而言终究还是太难看了些。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结局即将到来。只是在一切落幕之前他还想再赌上一把。他将右手高高提起,然后向着自己的左臂猛地挥下。如果运气足够好,他便能在青年贯穿自己的胸口前砍下左臂,然后只要侧身躲过攻击,就能顺势从侧面刺中敌人。

决定命运的那一刻间,所有对于外部事物的感官都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他所能注意到的惟有三点——自己的左臂、青年的突进以及忍犬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奇怪的声响灌入进他的耳中,听起来有点像是拖着长音的“飞溅”。

“扉间间间间间!!!!!!”

一股不明所以的强大力道将他的手掌震得发麻,刀身像是嵌进了什么东西里,而那东西挡在刀锋与他的手臂之间,令他没能砍到自己的手臂。如同被惊醒一般,周围的景物又悉数回到他的眼里,这时他才察觉到有数段弯曲的木条缠绕在自己的左臂和躯干上。而在他身前则有数条木龙从地面蹿出,他的敌人按压着右腹,以防御的姿态退落在尖锐的龙首之外,似是已被其中的一条木龙击中。

只听得先是“咚”的一声,片刻后又是“咚、咚”两声,总共三道身影跳落进了这块本就不大的场地,令空间显得愈发局促起来。

“岚,让旋风丸退回来!对面新来的不是省油的灯!”犬冢一族的帮手一落地便急切地喊道,与他搭档的黑色忍犬也连连发出劝说般的呜呜声。

已经挨了一击的青年对将他逼退的奇异忍术本就感到不妙,他连忙大声招呼他的伙伴后退,可是白犬却并没有立即响应他的指令。扉间在白犬的眼里看到了思考的光芒,他读懂了这头猛兽的想法。当青年的第二声呼喊传来时,白犬的下颚松了松——它想蓄力,然后将口中的手骨咬断——意识到这一点的扉间当即咬紧了牙关。

忽然之间,一股凶猛的查克拉如风暴般狂乱地刮过,从柱间向后微转的侧脸上,扉间看到了恐怖的怒意,尽管他知道这怒意并非朝向自己而来,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感觉到颤栗。

“麻烦、你、放开我的弟弟。”

白犬全然没有了狠劲,它在柱间的瞪视下乖乖松口将身体蜷缩着向后退去。柱间蹲下身检查扉间的伤口,他解开原本覆在弟弟身上的木条,用新的木遁为他重新固定好手臂。他的举止看似疏于防备,实则却又毫无破绽,因而直到他完成这些应急处置,犬冢一族的人犬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还打吗?”柱间看向敌人们。他的询问尽管十分简短,但明确而强硬的态度却表露无遗——无论得到的回答为何,他都一定会将弟弟平安带离这里。

“不,这次就到此为止吧。”与黑犬为伴的忍者说道,“我们原本认为形势对我们大为有利,但无论是你弟弟的顽强程度还是你这名增援的到来,都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计划。只要你们愿意收手,我们也不希望继续缠斗下去。”

“既然如此,还请你们先行撤退,随后我也会带着我弟弟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接话的是正在查看白犬伤势的青年,“这不是明摆着给你提供可趁之机。”

“我不会故意挑起争端,救治弟弟对我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那为什么不你先——”

“岚。”黑犬忍者制止了同伴的发言,他的年纪略为年长,给人的感觉也更为沉稳。他对柱间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先前应该是在与宇智波战斗,这也就意味着你今天所受的消耗绝不比我们小。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无谋之举,至于我们彼此间的怨恨,就暂且留到以后再了结。”此番语毕,他对同伴说道:“走吧,岚,救治伤员对我们来说也是第一位的。”

“唔,我明白了。”听了他的一番话语,青年将一枚能够暂时缓解疼痛的急救药丸送入白犬口中,过一会儿后白犬缓慢地站立起来,见它能够勉强迈开步,两对人犬便一前一后地退出了战斗区域。

他们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待确定他们已经走远后,柱间这才收起严峻的神情。他将自己的后背展露给弟弟,而后者尽管不愿被人背着回去,但却终是抵挡不过兄长的执拗,于是只好顺从地将自己的重量交托给对方。柱间的后背比他幼时记忆中的更为结实宽厚,他不禁安下心来,而高度绷紧的神经一旦得以放松,之前积累的疲倦与伤痛就变本加厉地席卷过来。眼前的景象随着兄长的奔跑而晃动,繁密的林木不时遮挡住前路,令他心生压抑。

“哥……宇智波那边的战斗赢了吗?”

“没有谁输谁赢,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死了不少人。只是结束了而已,而且也仅仅只是这一次结束了而已。反正无论谁胜谁负,下一次的战争还是会继续打响。”

 扉间听出柱间的语气中透出无奈和一丝愤懑,他知道兄长自小反感战争,并且对和平抱持着某种理想化的情绪。他并不完全认同柱间的观念,但同时他也将这视为兄长身上不同于常人的珍贵品质。如果同样的言语出自于其他人之口,扉间一定会将其定义为软弱的体现,然而很遗憾地是柱间拥有着与柔软内心截然不同的强硬实力,因而他的梦想不应由别人随意加以评论。

注视着前方,扉间又问道:“哥,你是循着我在树上留下的记号找过来的吗?”

“对。与宇智波的战斗结束后,我们在返回的途中遇上了原本和你一起行动的族人,听闻你独自离开,我即刻就赶了过来。我想到以前你要我熟记的记号,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深陷险情或是遭受追击,你会在沿途留下只有我们兄弟二人认得的记号,不过你的本意是要我在你失踪后循着记号来替你收尸,当时我还斥责你说不吉利……”

柱间的声音越来越轻,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扉间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我希望能够和瓦间、板间,还有母亲、父亲葬在一起。”

“所以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在我这一边的战斗,是我们输了。”扉间说道,“弱者就要接受战败的结果,不可能每次都能像这样有人及时赶来救我。”

“扉间,你已经尽力了。你战斗得很出色,是你自己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若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及时赶到。”柱间微微侧转过头说道,“别动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并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责怪你。而且,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活下来了!”

“嗯。”扉间在柱间背上微微低下头,柱间总是直话直说,因此当他对某人某事表示肯定,那便是发自内心的肯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虽然有时稍显煽情,却绝不是为了故意迎合而说的漂亮话,正是这一点令他深受人们的信赖。

兄弟俩安静下来又继续前进了一段路程,扉间伏在兄长的背上感到一股困意袭来。他使劲撑开眼皮,此时柱间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扉间,其实从之前起我就在考虑,我想组建一支自己的小队,是要有固定成员的那种。现在我下定决心了,我打算回去后便找机会向族长阐明我的想法。”

“哥来担任队长吗?”听到柱间难得地向自己吐露他的打算,这令扉间稍稍打起精神,“那一定是一支优秀的小队。没问题的,以你的实力族长一定会应允。”

“扉间你也要加入,我会再物色一些有能力的同伴以均衡队伍的配置。我是这样打算的,先锋和主攻以我为核心,而你则充分发挥感知能力负责情报和支援。”

“这听上去,是要我退到中后方。”

“你的感知能力和水遁本就是以中远距离见长,没必要冲锋陷阵。”

听见他这样说,扉间的眉间拧了起来。

“……哥,你的意思是我的近战实力不够格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柱间以严肃的口吻解释道,“每个人所拥有的专长不同,因而也各自有着各自应付得来的和应付不来的对手。再强的人也有弱点,无论是多么不可一世的忍者也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丧命,而队伍则正是为了弥补这种不足而存在的。我认为队伍中的角色没有优劣之分,大家的能力彼此弥合,缺一不可。近年来爆发的战事几乎都是以群体为规模,这说明各个忍族都已经意识到了战术配合的重要性,但这其中尚存在不足之处,那就是每一次作战时被分派到同组的成员总是变动很大。这大多是因上一场战斗中的伤亡太多所导致——不得不填补同组内死者的空缺,或是将两组幸存者合并。但是新的成员之间却并不能马上配合默契,结果便是演变成又一轮的牺牲。扉间,我想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所以我要组建一支足够优秀的队伍,能够尽可能保证每位成员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生存下来,这样的话随着作战经验不断积累,这个团体便会越来越强,最后一定能够成为改变这个忍界的力量。”

柱间的一番话语说得铿锵有力,这稍稍出乎扉间的意料。他所了解的兄长总是凭着直觉行事,可这一次他却从纯粹理性的角度出发思考问题,并且制定出了切实可行的应对方案。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构想。”对于兄长的观点,他总体上表示认同。

“那么你是同意了?”

“不,我不满意你分配给我的角色。”

“扉间,上了战场就都是前线,我只不过是不想你过于深入敌阵。”

“你说的没错,上了战场就都是前线,原本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后方,所以让我也参与主攻。”

“不行,”这一次柱间的语气斩钉截铁,“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更是我唯一的亲人,只要我有能力保护你,我就不会让你去冒险。”

“……别开玩笑了!我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忍者,若是有朝一日战死沙场,那也是宿命!我不需要你的保护,那是对我的侮辱!”

话音刚落,扉间感受到柱间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尽管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但这却是直戳柱间伤疤的句子,当年在瓦间的葬礼上,父亲便是以这样的强硬主张狠狠教训了对忍界提出质疑的兄长,而如今类似的话语从唯一弟弟的口中说出,无疑是伤害了兄长的感情。

扉间所想表达的并非是父亲那个意思,可歉意和解释到了嘴边却无法转换成任何一个简单的音节。原本的睡意消散无踪,他期待柱间再说些什么,但柱间却没有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背负着他向前赶路。

回到家中,柱间替他清洗上药,静静用餐过后,两人各自无言地躺下。望着屋子的天顶,扉间分不清睡意究竟何时又来造访,次日天亮醒来时已不见柱间的身影,而他也没有等待出战的兄长归来,只留下说明自己外出修行的字条,便带上简易的行囊踏出了家门。

他止住回忆,最后那段话语回想起来令人感到懊恼,而此刻实实在在的空腹感更加深了他的烦闷。自前一晚起余粮已经告急,出门在外时为了避免增添负重,忍者通常只会携带足够应急的干粮份额,其余所需则靠沿途获取。但这片山坳里不存在猎物,至于野菜,虽外观与通常所见无二,却无法排除内在异变的可能,这便使得他不敢贸然食用。

日夜流转,这里却总是一成不变,这种恒定比变化更来得可怕,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吞噬着他的精神和体力。他考虑过放弃离开,却又心有不甘,若是就这样回去,迎接他的多半是柱间的挂念和宽慰,而这却又恰恰是最令他无法接受的部分。他不想做个毫无长进的人,不愿在柱间面前愈发抬不起头来。

“这个地方一定有着什么。”他这样告诉自己。

山林自古受到人们的敬畏和景仰,因为大山之间不仅聚集着充沛的自然能量,还孕育着能够对自然能量加以吸收和利用的神秘存在,这些存在被尊称为“仙”,传说在人之足迹难以到达的秘境里有着仙人及其族群的居所,而扉间便是为了寻找他们而来。

面对极度平和的景象之下所包含的异常,他尚难以断言其背后所隐藏的究竟是神迹还是危机。他凝聚起查克拉,依然没有感知到任何动静。他结印招来水势,令其在半山坡上如帘幕般滑落,通过水的流向探查是否存在隐秘的缝隙。既然仙居不在地上,那便可能在地下——抱着这种想法,他期望能够从水流的运动中观察到异状,然而几度尝试却无所获,带给他的仅仅是体力的消耗与进一步的饥饿。

他在草地上仰面躺下,风吹动草叶摩挲过他的脸庞,他听着草间的沙沙声,心中为是否该暂别此处做着权衡。

草声一阵一阵如拍岸的浪花般拍打着他的心绪,那是“沙沙、沙沙”的节奏,不是如蛇游走般那样“沙——”地连续音,而是时而停顿,时而又响起的间歇性的响动。若是同样以动物的行为动静来比拟的话,这就像是四足兽行走时所踏出的声响。这般联想着,扉间在耳际边随手一握,一种柔软的触感嵌入了他的五指之间,他疑惑地将脸转向异样感的来源,迎接他的是另一种柔嫩而又湿热的接触。

“是饿昏头了吗……”

此刻的境况有些似曾相识,一团浅褐色的蓬松毛物紧贴着他的面颊,友好的亲吻在他的脸上接连落下濡湿的印迹,他顾不得去擦,而是一把将这到访者紧紧抱到身前。他定睛看了一下怀里的动物,有些难以置信地来回抚摸着对方身上细密松软的被毛,而小家伙发出“嗷呜、嗷呜”的轻快叫声,用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眼眸注视着他。

“莫非,你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家伙?”扉间虽然并不准确记得先前所搭救出的那头狼崽的特征,但这令人印象深刻的行为模式帮助他将其辨认出来。小家伙“嗷呜”一声像是对他作出应答,随后它那黑色的鼻头凑近扉间细嗅起他身上的气味。在荒野中遇见动物原本是平常之事,但发生在这片怪异的土地上却意外地令他感到高兴。

最初的惊喜过后,扉间的心情又平静下来,他问狼崽道:“你怎么也来了这个地方?”而回答他的是一段“咕呜呜呜……”的清晰腹鸣。

“呵,这下可好了,饿肚子的家伙又增加了一个。”扉间起身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母狼的踪迹,他猜想母狼是因觅食才离开幼崽,但如果它的狩猎范围是在这片山间,那么结果必是可想而知。

“咕呜呜呜咕呜呜……”狼崽的眼眸像是洋溢着期待。

“……呼,我知道了,给你就是了。”

扉间轻叹一声,他将手探入上衣下摆,腹部处有一块衣料已被狼崽舔湿,那一处的内侧缝制著一個隐形口袋,里面放了几枚风干肉片,是扉间本想保留到最后的应急食物。

“给,真是瞒不过野兽的鼻子。”

狼崽愉快地“嗷”了一声,它红色的舌头敏捷地一卷,便将扉间手上的肉片带到地上。用牙齿将肉撕碎送入口中的动作尚不太熟练,但那专心咀嚼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享受。不消片刻工夫,扉间的后备食物便尽数进了它的腹中,它用舌头亲吻过扉间的手背,向后伸了个懒腰,竟心满意足地挨着扉间卧下身来。

“等你的母亲来了,便赶紧跟着她离开。”扉间抚了抚狼崽的后背说道,他倒希望方才在草下捉住是一只野兔,那样的话他便能获得一顿美食而不是反过来损失掉自己最后的储备了。他注视着对面山头,眼下的境况令他一筹莫展,唯一的选择便是离开,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回来。二度进入此地就会有收获吗,他不禁这样质问自己,或许兄长的考虑是周全的,而自己只不过是意气用事罢了,将时间耗费在这样空无一物的地方,想来未尝不是本末倒置。

“该死……”

他摘下护额用力怕打双侧的脸颊,狼崽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惊,它不解地望向这名人类的举动,但很快又被地上的护额分了心,它一个迅速起身,扑上前去按住那个新奇的玩意儿又啃又咬。

“喂喂,那可不是玩具。”

扉间正要弯腰制止,忽然身后出现气息。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即抽出苦无反手应对,但那个气息近在咫尺,他感觉自己可能还是慢了一拍。

他捏住苦无的手心微微出汗,但从小练就的反射神经发挥了作用,在眼睛还来不及捕捉映像之前手臂便已循着直觉挥刺出去,而对手亦没有半点拖沓地瞄准他的颈部袭来,苦无的尖端距黑影还余半寸之际,对手从后搭住了他的双肩,好在黑影的攻击距离他的脖颈还有一寸之遥,尽管只是微弱的优势,但他能够在这场比拼中先一步得手。

“嗯——嗯啊——”

山坳间回荡开一声不成体统的叫喊,这是扉间生平第一次发出如此有失庄重的音节。他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尽管手中还持着苦无,却一时之间忘了做出进一步动作。就在一秒之前他的脖子后方被一道柔滑湿热的软体命中,那自下而上一溜而过的触感令他的皮肤一阵酥麻。紧接着他听得一声笑,但那并非人类的笑声,而是兽类所发出的类似于取笑的声响。他按住后颈,沉着脸转过身,迎上的是一对琥珀色的眼睛。

“狼就是这么报恩的吗?”他没好气地问道。

只见母狼咧开嘴摇了摇脑袋,那粉红色的舌头正是害扉间发出怪叫的元凶。它没有理会扉间的气恼,把狼崽招呼到身旁,然后昂首发出一道悠长的呼啸。

它脖颈仰起的弧度是如此优美,声调又是如此地婉转,竟令扉间全然遗忘了计较。他专注而着迷地听着,甚至没有立即意识到拂面的清风中已有了不同的味道。

听众与咏者一同闭目沉醉在古老的歌谣中,小狼崽学着母亲发出时断时续的啸声,如同给一曲长歌增添了几个跳跃的音色。一段长啸终了,只听得又一段长啸从另一处响起,接着是更多的啸声加入进来,组成了一首凄美的合奏。

扉间讶异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色。

造成变化的并非自然植被,而是除此之外的野性生灵。他看到空中飞舞的,以及在野地上奔走的。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母狼和狼崽,从母狼的眼里读到了温和的笑意。

“欢迎来到我们山谷。”

这一次,从狼的口中传出的是人类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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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伙伴》第三幕&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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